喝药
等姜清漪醒来,已是天蒙蒙亮,可她不是自然苏醒过来,是被哭闹声吵醒,模糊中,她看到南烟被季康带走,哭的稀里哗啦,依稀听到是要带下去处置。
似乎身有千斤重,满手银针,她艰难地喑哑一声。
老医师惊喜道:“醒了,醒了!公子,这姑娘醒了!”
傅朝翎绕过屏风来看,可话没说完,姜清漪体力不支,又晕了过去,吓得老医师除去银针,把着脉搏,冷汗直冒。
姜清漪脸唇发白,红疹已消下去,可仍见红痕斑点。
回想小时候,姜清漪第一次瘾疹发作治好后,问他为何昨晚拍门没有反应,脸上还挂着委屈,他心下烦躁不知怎么作答,可她很快她就笑了起来,安慰道:“我知道你白日给夫子抄书作画已经很累了,昨晚没听见也很正常。”
他当时扯了下嘴角,觉着她在自我安慰上有独特的天赋。
诊疗过后,老医师松了口气,抚着白须鬓发,“公子,姑娘已无大碍,这要是再迟多一会儿,恐回天乏术,切记万万不得再吃这瘾疹之物,现在需一日三服,喂下汤药,不日就能痊愈。”
傅朝翎喉咙微动,沉沉应了声。
季康送老医师出去,没多久南烟就送来了汤药。
南烟本想来自己来喂,不料傅朝翎接过汤药,搅拌着,苦辛的药味瞬间蔓延,他沉声道:“姜清漪,起来喝药。”
床上之人纹丝不动,傅朝翎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姜清漪瞳仁微动,气若游丝道:“我想再睡一会儿。”
傅朝翎一愣,热血骤凉,熟悉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里,曾几何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年幼的他跪在床前,捧着汤药,哭喊道:“娘,快喝药,喝了药就会好的。”
女子睡在床上,青丝如瀑地散开,包裹着几近雪色的面容,满目枯槁,却硬是挤出笑容,抚着他的发顶,柔声道:“朝翎乖,娘想再睡一会儿”
话还未说完,女子就渐渐合眼,手从他的发顶缓缓落下。
傅家人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这几乎成了先祖给后代的诅咒。
忽地,额角青筋抽搐,头疼欲裂,猩红的血丝充目。
傅朝翎抓着她的衣襟,拎起人来将药灌进去。
“咳咳咳咳咳”姜清漪顿时清醒过来,如溺水的人不断挣扎,一手将药碗打掉,刺裂作响,汤汁四溅。
她这才醒过神来,对上他阴沉的目光,眼下青影聚拢,应是一晚上没睡。
“醒了?”
“嗯”姜清漪讷讷应着,仍有点懵,“我这是?”
傅朝翎擦拭着手,面上愠色,“梨花酥里有杏仁,自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难道都不知道吗?”
“我,我问了呀”姜清漪咕哝着,转眸一看,这屋里屋外的侍女全换了一批人,心下生疑。
不等她问,傅朝翎品着香茶,淡声道:“都丢进野兽笼子里,你不会再见到她们了。”
“什么!嗯哼咳咳”
那些极力不想回想的血腥场面瞬间浮现,她俯身干呕,面颊涨红。
傅朝翎恹色上涌,抚着她的背顺气。
她身子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随即倚着床栏,说道:“仗着本王不在,作威作福,死不足惜,若是这些人还敢这样,这岭南带来的野兽估计又得饱餐一顿了。”
哗啦一声,侍女脸都吓白了,纷纷跪下。
姜清漪喘着气,呕得只剩泪花充斥。
纵使有错,也罪不至死,本信佛说的她,罪孽自责涌上心头。
对上他的目光,傅朝翎捏着她的下颔过来,柔声道:“你也一样,应该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吧!”
不多时,南烟把新熬的汤药奉上,傅朝翎松手,接过汤药,轻轻搅拌,吹散着热气,“喝了。”
姜清漪偏头,屏息不想闻这苦辛的药味,强忍着吐意,“放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