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雨(三)
交。 周围有人存心看她笑话,便向王蔓递去鼓励的眼神。 王蔓这下子有恃无恐,暗暗挺直腰杆,带着几分挑衅道:“二叔母这是无言以对了?” 如今大房和二房有隙,江氏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生事端,更不愿做出有失身份之事,遂咬牙冷笑道:“王家是在抬举荷衣,还是在沾她的光,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王蔓嘟哝道:“她有什么光可沾?” 江氏振衣而起,横了她一眼道:“下回再让我听到诋毁之语,小心你的舌头。” 她眸光冷锐,王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再抬头时,她已跟着栖梧院的人出去了。 经此一闹,厅中气氛便有些尴尬。 徐氏面上难掩尴尬,可自有妯娌替她解围,主动招呼大家先去宴厅。 王芫想趁乱离开,却被谢衡堵住,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芫娘,方才之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九郎,你这是何意……” 谢衡自然看出她想悔婚,可惜承担不起后果,这才想借荷衣之手搅乱一切。 但他不愿撕破脸皮,这门婚事是他自己求来的,哪舍得就此放手? “你这两年过得艰难,我也理解。”他叹了口气道:“可你不该如此待我,更不该波及无辜。” 王芫心底也百般煎熬,却不欲多做辩解,深深望了他一眼道:“九郎还是先入席吧!” ** 开宴之时,钟磬齐鸣,声闻数里。 彼时荷衣刚苏醒,正伏在江氏怀中闭目养神,听到响动时吓了一跳。 江氏烦躁地皱眉,命人关门闭户。 “至于这么伤心?”她无奈道。 荷衣抽噎着,指了指咽喉,哑声道:“疼——” 婢女们争先恐后去倒水,绮娘嘀咕道:“我们娘子长这么大,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确如她所言,王四夫妇中年得女,向来视若珍宝,极尽疼爱。 他们离世后,王家一众亲眷更是悉心呵护全力照拂,从未有过半点疏漏,她虽是孤女,却少有不如意之事。 江氏望着两人,沉吟道:“今日之事,你们有何看法?” 绡娘迟疑着不愿开口,绮娘瞥了眼可怜巴巴的荷衣,率先打破沉寂:“娘子如今十五了,不该再把她当无知幼童,什么都瞒着。” 荷衣竖起耳朵,左看看又看看,眼中流露出几许惊疑。 江氏面泛难色,低声道:“你眼光不错,谢衡才德兼备,年轻有为,如今官居东宫司议郎,和你叔祖算是同僚。但他再好也是别人的,若非两年前你大伯离世,芫娘重孝在身,如今早定了婚期。” 荷衣颓然倒在榻上,抓过薄衾盖住了头,像雷雨天受惊的小兽般蜷成了一团,带着哭腔道:“别说了……” 江氏眼眶一红,伸手将她强行拽出,紧紧搂在怀中道:“乖孩子,别伤心,你也有未婚夫,半点不比那姓谢的差……” 荷衣如坠云雾,蒲桃似的黑眸瞪得圆溜溜。 绡娘和绮娘满面紧张,拼命朝江氏使眼色,生怕她一不小心说漏嘴。 江氏自有分寸,原是想借此转移荷衣的注意力,可她反应实在迟缓,只震惊了一瞬,便又神游物外,病猫般恹恹地伏在她膝上。 她心底无端难受,想到方才那场闹剧,便觉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