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
深知是因为起步早才稳稳压库洛洛一头。若真给他机会爬到我头上,不如现在以头抢地自我了断。这份迫在眉睫的屈辱感远远盖过了不知定数的遥远未来。 忽有‘吱嘎’一声响,从窗外传进来,是院门被推开。 他们回来了。但脚步声…… “哎呀呀,”安科的眼神越过玻璃窗落进院里,“看样子伤得不轻~” 我也想看,艰难地要坐起身,想开口让他扶我一把。他却撂下一句“那么过两天我来看你~”,拉开窗就跳了下去,差点踩上我的床。 晚风呼呼地灌进来。 他也不可能是去慰问伤员,干嘛走得这么着急?世上哪有这种叔叔呀? 我自己能坐起来,无非是疼一点慢一点。还挪动着去关窗的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响。 “伊洛。” “进来。” 伊路米打开门,人没走进来,先涌入一股子血腥气。 “受伤了?”我皱眉。 伊路米摇摇头。米色外衣被血浸透了好几处,却没破。 所以,不是他的血。 “先帮我关窗。”我说。 他听话地去了,玻璃把风声阻隔在外。 “谁的?”我问。伊路米很爱干净,不会轻易沾上血。 “飞坦。” “谁说服你带他回来的?库洛洛?他不能行动了?玛琪呢?” “伊洛,我没有衣服可以换。” 伊路米面无表情地截断我的话,语气极委屈。 但我没法像以前那样感同身受。我现在觉得穿得太齐整才难得。但…… “你成长了,伊路。在权衡下做出这样的牺牲,你完成了自我超越。” 这样顺毛撸完,他应该是满意的,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是。库洛洛能走。侠客背了玛琪回来。” 大概仅仅能走。 我追问道:“失血过多休克?” 伊路米乖巧地回答:“体表伤口多,但避开了大动脉,深,不致命。” 死不了就好。我闭眼定了定心,松了一口气。 “我要躺回去。”我望向他,“这样太累啦。” 他就看着,一点来扶的意思都没有,直到我变了脸色。 “可是衣服很脏,”他解释道,“你可以做到的吧?” “我不介意,又不是没碰过血。” “这是飞坦的血。” “……和是谁的有关系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已经牺牲了,你再做同样的事是重复劳动。而且,你现在很难清洁。” 有这说话的工夫我已经躺好了。我不想再听他磨叽,慢腾腾地开始移动。 伊路米这时却动了,他解开自己的外套。里面的衬衣染了血,他把这件也脱掉,露出精壮的躯干。刚从窗外灌进来的冷气还没被完全转化,他手臂上肉眼可见地激起一层小白疙瘩。 “会着凉的。”我叹道。 流星街总是很冷。尽管已经三月底,太阳下岗的时候,温度也会很快消失。 “那是你的错。” 他总有他的道理。把自己剥成半裸,他终于上前支撑住我上身的重量,然后缓缓把我放平。隔着纱布也感受到他在散失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