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下誓言

天色渐暗，辰星渐显，明月已是再挂高空。

温情过后，屋中却尽是沉默。压抑仿佛凝成实质，淹没着二人。

灵千寻坐在床沿，纤巧的腿儿触及不到地面，在空中小心的停放着。她时不时侧眼看着脸色阴沉的东方吟，却始终不敢触及他的目光。

“你说我父亲他们怎么样了……”长久的沉寂后，东方吟还是开口。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次浩劫，东方家必将九死一生。可他不愿想，更不敢去想。

该来终要到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听到这话，她的小脸还是止不住的煞白。

“他们……他们……”她想找个容易让他接受的回答，可这种事哪怕历经风霜的老者听到也定会痛哭流涕万念俱灰，何况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灵千寻的支支吾吾已告诉了他答案。

“我明白了。”他这句话平静的出奇，身边的气息却是止不住的颤动，灵千寻心更加慌乱。

“我……出去走走……”他刚起身，就感到自己的右手被拉住，回头看到灵千寻两只嫩白的手紧紧拽着他的手指，泪水裹满半面。

“怎么哭了？”见灵千寻的样子，东方反而是无措起来，他的手指轻点在灵千寻脸间，为她拂去泪痕。

“东……东方叔叔他们如果知道了你活了下来，一定会希望你能好好活在世上，不愿看到你伤心难过，所以……不要做什么傻事，好吗？”她的声音时断时续。

见灵千寻的样子，东方吟反捧起她的小脸，“瞧你说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哪有什么……”话才到一半他声音亦开始打颤，两颗泪滴流下。

连忙放开灵千寻的脸，他逃出门外，擦干脸上的泪水，两行热泪根本止不下，视线开始朦胧，银白的月光下两眼尽是白茫。

上一世我一生坎坷，从灭族的预言，到萧家劫难时只可目睹家族的覆灭，再到师父被害时的崩溃以及自己走上绝路时的痛苦。脑海中那一幅幅刺眼的画面一直清晰可见，哪怕是六年的洗礼从未淡去。

在我死前的那一刻，我怨恨上天，既然让我来此世上，又何必如此折磨。

当我再次醒来，看到新的一世。父母间的亲情，他人间的友情。那时我唯一所想只有好好活着，将上一世所亏欠的一切弥补回来，仇恨什么的或许也不再重要。

我本以为这该死的天终于良心发现，给我留下了一点补偿。

可既是补偿……

他的步伐愈加的沉重以至于有些僵硬。

为什么还要让那可怕的预言再来一次！四年兽患不断，几乎耗尽了东方家几十年来的积蓄，御兽城民不聊生。他们彻底相信了那个预言，如果不是父亲护着，或许我早已被他们像野狗般赶出城门，甚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也只能是奢望。

但这远不是结束，命运好像是在故意玩弄，将我仅存的家也给毁灭。

若不是补偿，那为何又要让我再经历一次？若只是玩笑，那这玩笑也该收尾了吧？

脚间步履稀碎，不经意间从一处处房屋门前经过，迈到了村庄边缘的土地上。

一棵干枯的老树七扭八歪，枝上之留下可以数清的几片发黄的残叶。他扶着粗糙的树干，望着满月下无边的沙海。

脸上泪痕已干，他看清那月，如银盘一般，明净澄澈又刺眼恼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圆月，是造化弄人，还是……

他的视线从圆月上移开，害怕自己多看一秒就无法再止住湿润的眼眶。

他长叹一口气，原来自己也是这么脆弱。

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抽咽的胸腔，刚才的泪面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遥望着黑暗无边的天，星光也在这黑夜下暗淡无光。

“我不知道自己曾有过什么错，招来上天最无情的惩罚。又或者，这只是上天某些扭曲的喜好，喜欢看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