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患难
陆锦被冷醒的,垂在水下的脚已经被冻得只有麻木的感觉,而他身下温热,垫着的是——
被他压在身下的柯宴正紧紧抱着他,人已经没有了意识。
“咳咳……柯宴,醒醒……”陆锦虽然已经醒来,脑袋鼓胀昏沉,冷的嘴唇发紫,牙齿打着颤,手臂上更是冒起密密麻麻的疙瘩,干哑的嗓子一开口便是一阵刺痛。
他身上致命的蛇毒已然不足以致命,只是以身为肉垫的柯宴,背部血肉模糊一片,他背部都泡在水里,身下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透着鲜红色,是柯宴未散去的血,他的体温烫的灼人,显然是恶劣的环境和身上致命的伤口让他发起了热,人已经唤不醒了。
陆锦已经来不及思考自己是在典狱司还是在哪里,也不知道现在今夕何夕,为什么还没死,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强撑着清醒。
陆锦摸着柯晏毫无血色的脸,手抖着,把绑着他们的腰带解开,用尽浑身的力气把柯宴拖出水面,却再也拖不动了,而整个河滩,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呼呼的寒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冷寂的让人陡然害怕。
“……柯宴……活着,活着。”
陆锦哆嗦着脱下身上的衣物欲给柯宴御寒,却不想,混着水的衣服结成冰块,哪能御寒?
头痛欲裂,浑身又冰又冷,四肢不停使唤,指头僵硬的就像个死人一样。
一腔无能为力萦绕心头,陆锦终于还是难以抑制的发出哽咽,“怎么办?我要怎么做?”
除了风声,没有人能给他提示一二。
半晌,陆锦挣扎起来,像是有什么强牵着他,一步一步,无知无觉的走远。
“我不会……让你死的……”
元晋257年,冬。
“……罪人柯宴,蓄意勾结叛军,致使我朝三十万元晋将士兵败峡北,忠骨埋霜寒之地,北羌铁骑踏过我朝北边三城,千千万万百姓因此流离失所,罪人万死难辞其咎……千古骂名不足抵消他的重罪……”
“不,不……”
错了……都错了……
陆锦身陷梦魇,阉人奉读一条条足以让柯宴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罪状,冷汗直流。
元晋256年初春,北面周国联合进犯,北羌为首,一夜之间入侵元晋边界两城,玄武军退守下北,柯宴领皇上之命,率三十万元晋铁骑,一路抵御,进军到陕北关,夺城胜利在望,却不想这场战事的背后是一个陷阱,一个不惜拉下三十万元晋将士也要留下柯宴的命的陷阱!
他当时在干什么?站在高高的城墙,目送柯宴率领三十万将士浩浩荡荡出发。
新皇继位多有不稳,头一个开刀的是玄武军。那时他理应知道不妥的,但是为什么没有拼命拦下?他以为还有余地……往后每每梦回,都看到了身中万箭之创的柯宴,看着他,不言不语,他身后的三十万冤魂犹如厉鬼,前扑后继来索命。
陆锦又被噩梦吓醒,以往在典狱司那几年也这样,每当入睡,总也睡得不安稳。当现实照搬入梦,才知道当初自己多心冷,那样的惨境,总也无法摆脱。
时光倒流……他更希望是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
重生……未曾想自己有一天还能回到从前,他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永不超生都不足以抵消那三十万将士、柯宴的性命。
如果他此番回来,是为了救柯宴的命,纵使是昙花一现的重生,他也甘愿。
“水……”
柯宴虚弱的声音几乎是气息声,但因为相互靠着,他也能听得到。陆锦掰下一块干净的冰块含进嘴里,所幸口腔温度比他身上其他地方都要热,不一会冰块化了才扶着柯宴的脸,覆在他皲裂的嘴唇上,给他渡了点水。
柯宴昏迷了,依旧警惕着,强掰掰不开他的嘴的。
茫茫冰原,能找到一个山洞遮风挡雪已经是上天垂怜,这两天没有吃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