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她声音小,雨声太大。
纪冰没听清,拔着嗓子道:“你说什么?”雨滴打在脸上,她整张脸都皱着。
有些凶。
阮雨瑟缩了下,没再重复,抬高了些声音,“对不起。”
她在道歉。
纪冰听清了。
皱起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雨还在下,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走吧。”纪冰拽着她的胳膊,跑起来。
阮雨不知道脚下的路,纪冰步子又大。
还没跑出几步,就跟不上了。
纪冰察觉到,停下步子。
阮雨被惯性带的,险些摔倒。
纪冰把她拉了回来。
下意识嘀咕了句:“真麻烦。”
阮雨听见了,鼻尖发酸,咬着下嘴唇,嗫嚅道:“对不起。”
纪冰没听见。
一步一步走是没可能了,她可没心情拉着人在雨中漫步。
当即背对着她,弯下腰,双手背后,勾住阮雨的腿弯。
-----猛地站起身。
阮雨心里一惊,双腿下意识地挣扎,就听纪冰大声说:“别动,趴好了。”
然后,她跑了起来。
阮雨立刻抓住她的肩膀,整个人都趴在她背上。
她跑得很快,肩膀单薄,但又很坚硬。
仿佛充满了力量。
耳边是呼啸的风雨声,打在手背上,很凉。
但她的手心是暖的。
阮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徐老头。”跑了没几分钟,就听纪冰喊了声。
----停了下来。
“你怎么淋成这样。”紧接着,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快点进来。”
暴风雨被阻挡在门外。
纪冰把阮雨放下来,抬脚把一旁的圆凳勾过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这丫头是谁?看着眼生。”徐老头摸着他那长着老年斑的大光头,满脸的褶子,左边脸颊上一个塌掉的酒窝,还很明显。
他就是那个卖假药的老头。
“新搬来的。”纪冰说:“拿条毛巾来擦擦。”
阮雨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并拢着双腿,杏色的中袖连衣裙,长及小腿,这会儿湿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黑发披散着,快到腰部。
发丝正往下滴着水,额前的刘海一撮一撮的。
徐老头去洗脸架上拿了条毛巾,递给纪冰。
也不知道是黑的还是白的,或者说白里透着黑。
毛巾都起球了,边角还有几个洞。
“有新的吗?”纪冰拿着毛巾,皱眉道。
“什么新的?”
纪冰晃了晃手里的毛巾,“这都臭了。”她压着嗓子,语气掩饰不住地嫌弃。
徐老头不满地嘿了声,他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但可不耳聋眼盲,头脑也清醒着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瞎讲究了?”
阮雨听着他们说话,用手背擦了擦脸上滑落的雨水。
低着头,没吭声。
纪冰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了看手中脏兮兮的毛巾。
“算了,有拖鞋吗?借我一双。”她脚上的劳保鞋开了个手指长的大口子,在鞋头,袜子都漏出来了,不知何时也破了一个洞,大拇脚指伸在外面。
大概是去水库救人的时候,鞋子已经破了,刚才跑过来,把口子又撑大了。
徐老头顺着她刚才的视线,看了一眼。
“你说什么?”眨了眨眼,开始装聋。
“拖鞋。”纪冰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弯腰把脚上湿透的破鞋子脱下来,再把袜子脱了,塞进鞋子里。
“没有,你鞋子破得跟狗啃的似的,趁早扔了,光脚算了。”
“你小点声。”纪冰咬着牙低斥,迅速扭头看了阮雨一眼,见她缩着肩膀,低头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