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果不出意外,作为大明朝为数不多,真正的嫡长子出身的朱慈烺。大明王朝的宝座到他手上也只是迟早的事。
没有所谓权利的争夺,向来的无情帝王家,难得的是真正的兄友弟恭。他什么都有了,身份地位,亲情,权利。他自然是傲的,十七岁的少年是最容易揣着理想主义的。
不过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少年太子跌落高塔的那一刻,有些事情总该改变了。
朱慈烺呆滞着看这那些前往粮仓“乞食”的百姓,等不到妹妹的他,本该赶紧回宫,先见父皇在派人去寻,可他却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他的心脏在狂跳,不知为何这比他伪装出宫心情还要紧张。仿佛做贼心虚般,不安感吞噬着少年,他藏在人群中,借助着微弱的火光与淡银的月光,扫视着目光所及的人群。
拄拐的老人,为何没有儿女搀扶?
那个士兵模样的人为何也在?
为什么深夜还带着小孩子出门?
无数疑惑充满这个少年的心里。这个“金屋藏娇”的太子爷,不过是听老师们偶然说几句民生艰难。
平日里听得是圣贤书,背的是孔夫子。又或者看着父皇杀死那些官。一个又一个杀了很多。杀了这么多人,这大明朝还见不得好。少年开始厌恶这些“国贼”。
看着每日为钱操劳的父亲,他嘴上不说,自恃清高的他却实在讨厌那些铜臭。
朱慈烺一路胡思乱想着。那些百姓则是一路提心吊胆。
李自成是从南郊攻进来的,南边的各处粮仓自然是无人敢去。而京城北郊外是专供皇帝的官仓。官仓也要开嘛,那可是皇上吃的饭?他们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却不肯放弃这机会,哪怕饿着肚子也要走到那去,家里的几张嘴几条人命都等着这几斤粮食。
总督仓场侍郎南居益并没有接到宫内的任何召令,当晚他独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眯着眼看着天上半缺的月亮,几十年了,他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他没想到自己会亲眼见到一个王朝的覆灭。
“老爷,老爷,不好了。”仆人重力拍打着屋门,也不顾自家大人是否在休息。侍郎南居益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慢悠悠道:“喊什么喊,天塌不下来,就算李自成进城也没什么好喊的。”
仆人捧着官服在屋外将所见所闻全喊给了这位老侍郎听,南居益听此里面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几步走到屋前打开门道:“可有假?”
“这个时候了小的我还能说假话。”
“宫里有人来吗?”
“现在宫门四闭,司礼监的王公公只叫了内阁人,听说老国丈家不少人进宫了。”仆人帮着老爷穿着官服道。
“那那锦衣卫东厂怎么说。”这位万历三十年饱读诗书的老进士这会儿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的我也不知道,小的一听粮仓的消息。赶紧就回来禀报老爷了。小的觉得事关重大,轿子都已经在门口备好了。”
“一天时间都没有,宫里的消息怎么下得这么急?”南居益长叹一口气,“准备什么轿子,快去备马。”
“马?老爷这大晚上!”
“快去呀。”南居益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六十岁的老头七拐八拐急匆匆的跑到门外。
老夫人儿子儿媳,侍郎家里二十几口人上上下下全被惊醒了。女眷赶紧梳妆好。战战兢兢的躲在内屋。几个儿子又是联络同窗好友,又是出去打探消息。
“爹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得在家呆着等消息。”老侍郎骑上马对着自己的大儿子道。
几个家仆在前面骑马开路,几人一路狂奔。
苏明这口谕下得有多简单呢。
简单到老侍郎一路上心急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京城有多少户籍又有多少流民,这粮食是按户给还是按人口给,孩子多少份额,大人又是多少份额。
要户籍还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