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
雍正的身体,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资格。
婉襄捧着锦盒站起来,错觉在震动之间锦盒里的声音也是碎裂的。
“今日是万寿节,奴才感念您的救命之恩,身无所长,一无所有,特奉上一套粗瓷茶具,以贺您生辰之喜。”
她已经告诉皇帝她并没有如何读过书,也并不想以那些华丽词藻来邀买帝心。
她只是想告诉他,她感激着他,这便足够了。
雍正把那只莲瓣纹瓶放到一旁,而后向着她招了招,“走得近些。”
婉襄从善如流,但也仍然维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是让他能够看清锦盒之中她修复好的那套瓷器而已。
“打开给朕看一看吧。”
雪夜的光线为明纸滤过,同那盏银缸之上微弱的烛火混杂在一起,投射在他因病而有些瘦削的脸上,但他的笑意是温润的,如玉器一般打磨过。
婉襄重新跪下去,想要打开锦盒奉上,这样的高度于皇帝而言是比较适合的。可在打开的锦盒,她目光落在盒中物的一瞬间里,她吓得差点松开了手。
那只海屋添筹的茶壶……居然碎了。
婉襄立刻便磕下头去,心念数转。
这几日她心绪不佳,几乎日日都在房中休息。没有人能靠近这套瓷器,它们好端端地呆在锦盒之中当然也不会无故碎裂。
是桃叶……
“奴才未能好好保管这套瓷器,出门之时也不曾检查,请万岁爷降罪!”
是桃叶不想让她用这套瓷器邀宠,最终成为雍正的妃子。
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套瓷器偏偏是海屋添筹,偏偏是雍正生了重病的时候……他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极其迷信命理,这是何等样的不祥……
婉襄几乎要发起抖来,不敢再探望雍正的神色。
那只手伸到她眼前,取出了锦盒之中的一枚花钉,仔细欣赏了片刻,“你有一双巧手,碎裂的瓷器都能再生,何谓不祥?”
婉襄仍旧不敢抬起头,她无可抑制地陷入了一种沮丧之中,甚至连再看一眼那些碎片都不敢。
“朕本想着自己是天子,怎能要你一个小小宫女的东西。”他将那枚錾刻着亭台的花钉重新放回了锦盒里。
“若修复之后真是一套极好的瓷器,朕大约也舍不得用,所以这样也好,朕收下了。”
雍正这般说完,婉襄才有勇气抬头望向他。
他的笑意里盛满了烛光与雪色,似乎已经等待她的眼神许久了。
在错愕中婉襄的眼泪不自觉落下来,他伸出手,用温暖的指腹抹去了那两滴泪,“今日是万寿节,不许再哭了。”
太亲密了。
婉襄再一次低下了头去,她听见雍正轻轻咳了一声。
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而望向了微微明亮的窗棂,有些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皇考留给朕的,并不是盛世。”
婉襄读过那段历史,她知道的,世人总说“康乾盛世”,仿佛那时国富民殷,吏治清明,全然没有一点腐朽弊病。
但其实康熙交到雍正手里的并不是世人所想的,那般好的盛世。
康熙帝晚年看似实行的是“宽仁”之政,对于身边许多臣子、皇子贪婪不法的行径都没有严加惩处。
其是只是身体衰弱,倦于政务,以至于许多社会矛盾都浮现了出来,早已经不是“宽仁”,而是“纵驰”了。
“人心玩愒已久,百弊丛生。朕登极之初,便想要移风易俗,有雄心壮志,跻斯世于熙皞之盛。”
“朕临御已有八年,近来却格外彷徨迷茫。若不能政治一新,乂安民心,便是与天同寿,于朕又有何加焉?”
雍正是个很好的皇帝。
宗室之中,礼亲王昭槤在《啸亭杂录》中评价他:“宪皇在位十三载,日夜忧勤,毫无土木、声色之娱。”
若这样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