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徐安平坐在司槿对面,沉默地点了一支烟。司槿抬起头来,顺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干脆利落地朝着他泼了过去。
茶水顺着徐安平的脸不停地往下流,她又重复了一遍。
“严琴是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徐安平的眼眶血红,忽而暴怒,猛地扑向司槿。
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地向外拽。
“躺在那里的是我妈!是我妈!你别他妈的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难过!”
“你难过?”
司槿感觉不到痛,眼泪滚落下来,她紧紧地盯着徐安平,盯着他和她到底还是相似的脸大声笑起来。
“你难过,好啊,你现在就去把墓地的钱付了,别腆着你这张不值钱的脸问我要钱!”
徐安平的身体僵了僵,慢慢地松开了抓着司槿头发的手,无力地坐回了原处。
他的双手交叠着,托住了他那胖得有些滑稽的额头,慢慢地低垂下去。
司槿眨了眨眼,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她微微发着抖,从手腕上取下了那条发绳,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
她沉默地做完了这件事,伸手抹去了眼眶里残存的泪水。
“奶奶的葬礼,我会全权负责。每一分钱,我都会保证用在奶奶身上。”
司槿站起来,朝着殡仪馆门口走去,“我也会保证,你们不可能从里面获得一分钱。”
遍请亲眷,请法师做法,那都是用来安慰活着的人的。她不需要这些。
“小槿!”
严琴拉着徐之咏的手追出来,看到她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司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她回到了车里。
凌晨的桐安太冷了,她从车里找到了陆放峥的外套,把自己紧紧地裹在了里面。
她在这里和奶奶最后道了别,天亮之后要回到这里接她。
仅剩的几个小时里,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司槿重新拿出手机,想要搜索相关的信息,又有泪水砸在屏幕上。
屏幕开始不再不受控制,她试图去擦掉,眼泪却越来越多。
她再一次被悲伤击溃,她发现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忍不住在车里痛哭起来。
世界很安静,她终于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她困在陆放峥的那件外套里,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车窗,她从外套里探出头。
车窗外是一个穿着环卫工人服装的老奶奶,她慢慢摇下车窗,老奶奶笑得有些腼腆,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叠好的,洗得有些发亮的手帕。
“小姑娘,来这附近的人……”
她的笑容里有心疼,“你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不要让走了的人担心。”
她说完这句话,便挥着手示意她重新将车窗摇上去,“早上冷,早上冷,把外套穿好。”
司槿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她紧紧地捏住了老奶奶递给她的手帕,从车里追了出去。
那个奶奶还没有走远,她踩着高跟鞋,也还是很快就追上了她。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了她怀里。
“谢谢您,我奶奶用不上了,请您务必收下。”
桐安乡村风俗,若是家中老人生了大病,能够幸运地恢复过来,就要在乡下各处散红包,请病神散去。
这是奶奶过世的前一天她从银行里取出来的钱,她准备了那么多。的确已经用不上了。
她的希望永远都破灭地很快,她也已经习惯了。
司槿说完这句话,害怕被拒绝,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很快地发动了她的车,毫无目的地向着县城中心开去。
一直到视野里再也看不见那个老奶奶了,她才停下来。重新拿出手机,给许久没有联系的一个人发了信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