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命原由
”
不待萧暮行开口,芸湘便双手叉腰,“怎地,听师爷这话儿,你们这小小县衙,咱们还不配进去了?”
不配进门儿的芸湘,凭借一己之力,将那刘师爷唾骂得恨不能钻进地底下,连连告饶,“小老儿说错了话儿,姑娘自是进得,自是进得。”
……
牢房内。
一身脏污的胡二郎披头散发,独自一人坐在一间狭小牢房里,背对着牢门对着墙上一块儿巴掌大的小窗发着呆气,靠近窗户那儿还摆放着一个臭烘烘的恭桶。
衙役将他提出来时,他亦是闷不做声,好似早已是做好了吃断头饭的准备。
县衙一间审讯室内,萧暮行坐在圆凳上,两脚不停搓着,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一面墙,他知道,此时的墙后面正挤满了人。
面容枯槁的胡二郎,再见到萧暮行那刻,终于有了松动。
而看着往日里被姐姐收拾干净清爽的姐夫,头发乱蓬蓬,手上脚上均带着镣铐。萧暮行一把抓住胡二郎,险些落泪。
胡二郎举起重重的镣铐,粗糙的大手,摩挲着萧暮行的脸,“阿暮来了,莫哭莫哭,姐夫好着呢。就是……你姐姐和冲哥儿还好不?”
萧暮行扯出一丝笑,“姐夫,我姐姐她怎会好,现下咱们若水都传遍了,她男人杀了人。如今你娘更是容不下她,消息刚传出去,她就糟了你娘的毒打。”
那胡二郎急道:“这跟你姐姐有甚关系,都是……都是我的错。”而后又好似自言自语道:“我娘那人就是个不容人的,不过没关系,没关系……”
胡二郎忽地镇定道:“阿暮,你便帮我写一封休书,我要休了你姐姐,只要休了你姐姐,我娘再不能寻你姐姐麻烦。”
说着抬起头来,左右四处偷偷打量了一番,忽而颤抖着双手将自己短褐的衣角拆翻了过来,在萧暮行不解之下,竟然搜出了一张张叠得细细小小的皱巴巴的,如同小薄片的百两银票,一共十张。
胡二郎眸光闪动,将那一张张银票一点点地抚平,神情镇定道:“阿暮,这是一千两银票,一百两给岳父岳母,一百两给我爹娘,当然,现下却是不能给,等过个十年八年,他们老了,动不了了,再给,也算是报了他们的生养之恩。阿暮,你也拿上一百两。”
胡二郎笑着说:“一百两也够得上咱们阿暮娶个顶顶好的媳妇儿了。阿暮,别怪姐夫不疼你,只留给你一百两。是姐夫没本事,你姐姐命不好,找了我这么一个憨货,背后不知叫人笑话了多少回,说起来家中有铺子,可那铺子却是跟我和你姐姐再无关系。你姐夫……如今杀了人,将来旁人定会更笑话你姐姐,你外甥又没了亲爹,将来指不定还得受多少苦。有了这些银钱傍身,你姐姐和冲哥儿,想来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若是没瞧见姐夫那抖动的下巴,萧暮行还当他姐夫在同他说笑,“阿暮,好弟弟,待事了了,告诉你姐姐,叫她送我们的冲哥儿去最好的学堂,找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认字,考秀才。冲哥儿长大了,叫他好好儿孝敬他娘。”
“我是个没用的,若是你姐姐遇着好的,叫她……也不必替我守着,找个好男人嫁了,嫁了……也好。”说完终是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
胡二郎不怕死,就怕自个儿死了,留下的妻儿过得不好。
萧暮行听着这诀别的话,原先心里设想好的那些狠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瞧,就是这样一个老实人,他谁都想到了,谁都安排好了。讨人嫌的亲爹娘,懒散的岳父母,不着调的小舅子,自己牵肠挂肚的婆娘和儿子,个个儿都安排妥当,却偏偏漏掉了他自个儿。
好似他卖的不是命,不过一个物件儿。
“所以,姐夫是为着这一千两银子将命给卖了。”
萧暮行想质问他,就没想过,冲哥儿顶着杀人犯儿子的名声,长大如何做人?杀人犯的儿子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