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
是内教坊的名册,属下查过了,云娘子原来的确在名册上,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划去了掖庭。”
停顿了一下,彦翎补充道,“可要属下再去掖庭查查?”
倒是和她的自述对上了……
霍奚舟若有所思地放下画纸,一抬眼就看见窗台上的漆金陶罐又插了新的花枝。他虽看不出其中意趣,却也只稍一眼,就知道不是彦翎和霍松的手笔。
霍奚舟移开视线,皱了皱眉,“罢了。”
圆月高悬,华灯如昼的明月楼。
明月楼最高处的宴厅,今夜被汾阳郡王越旸包下,受邀前来的,都是于此次起兵有功的朝臣。
南靖重文轻武,席上坐着的大多是文臣,而且不少是从前便与越旸交好的世家公子。越旸辅政后,给他们一一安置了要职。
霍奚舟是宴席上唯一的武将,却被越旸安排在身侧,两人共坐上位。
底下觥筹交错,轻歌曼舞,还掺杂着各种阿谀声。霍奚舟没什么兴致,神色寡淡地饮着酒。
注意到霍奚舟的心不在焉,越旸笑道,“让侯爷自斟自饮,岂不是本王招待不周。”
越旸拍了拍手,十数名美人从厅侧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在众人的矮桌边跪坐下,其中容貌最出众的那个坐到了霍奚舟身边。
一股脂粉香气飘过来,霍奚舟不自觉拧眉。
“侯爷。”
美人柔声细语地唤了一声,抬手想要接过霍奚舟手里的酒盅,不料却被他避开,“不必。”
美人只能作罢,身体微微向前倾,一手挽着衣袖,一手为霍奚舟布菜。
熟悉的动作。
霍奚舟顿了顿,突然想起侯府里的姜峤。两相对比,他总算明白姜峤带给他的违和感来自于哪儿。
分明是一样的动作,旁人做是姿态卑微,姜峤做却是怡然自得,举手投足带着矜贵,仿佛她不是伺候人的那个,而是在给别人恩赐。
霍奚舟若有所思的注视落在越旸眼里,便成了对美人有意。他望过来,调侃道,“听闻侯爷新得了一宠婢收在房中,不知那婢子与这席上的美人相比,孰美?”
霍奚舟眯了眯眼,缄默不言。
底下有人笑了起来,“看来侯爷是觉得那婢子更胜一筹了!”
酒过三巡,原本还忌惮霍奚舟威势的人此刻也有些飘飘然,说话开始不过脑子。
“不过听说是个哑女?再貌美又有什么意趣。改日我再挑几个温言软语的歌姬送给侯爷,可好?”
霍奚舟眉眼间的情绪冷了下去,往底下扫了一眼,“我的家事,你们倒是清楚得很。”
厅内倏然一静。
此时,恰逢明月楼的人抬着一座双耳三足香炉进来,一股清冽沁鼻的异香瞬间在厅内弥散开来。
霍奚舟面色一沉,陡然起身,语气冷硬地向越旸告罪,提前离席。
众人面面相觑,待霍奚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厅外时,才重新热闹起来。
跟越旸相熟的世家子弟有恃无恐,忍不住小声向他抱怨,“这霍奚舟做了大将军,越发目中无人了。”
越旸虽也不满,但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是本王疏忽,忘了他憎恶极乐香。”
“极乐香在南靖都风靡多少年了,建邺贵族皆以此助兴,偏他不解风情,嗤之以鼻。依我看,霍氏这种寒门,给他再尊贵的身份也遮不住那身草莽气。”
“慎言。”
越旸暗含警告地看过来,说话的人立刻噤声。
年少的时候,越旸与霍奚舟确实不合,但此次起兵,若不是霍奚舟鼎力相助,他势单力薄根本成不了事。
虽说霍奚舟也是为了替妹妹报仇,但这份情,他越旸还是承了。不求两人走得多近,只要各安其位、和平相处即可。
霍奚舟从明月楼里大步走出来,面色冷然,眉眼间带着一丝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