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拱几下,无意间触碰到那素白的手帕后彻底醒了神。
“得藏起来。”楚祭酒极小声的对自己说,那帕子本是他随心意显化而来,本该在巡天结束后随着他的魂魄归体而消失的。
可如今他却想将这手帕留存下来,日后即便魂魄归体也能时常拿出来看上一看。
只是不等他想出妥善的藏置法子,宝车就轻轻晃动一下,似是遇到了什么事。
楚祭酒连忙大步走出房间,在看见明霁的身影后稍稍放心,随即看向外面。
远处是布满冰雪和云雾的山峦,层层叠叠的大山像是沉寂的巨人持金戈守在云间。巨龙浅吟一声,驱使着宝车在云层中暂歇。
以楚祭酒目力远眺,隐约能看见隐藏在山间的绿洲山谷,和大片透出浅浅金黄的牟麦。那是藏匿在大山深处的寒原部落,他们信奉冬神和丰收之神,但最为信奉敬重的还是眼前这苍茫辽阔的十万雪山。
也正因着他们世世代代虔诚的信奉,这方雪域群山在不知何时诞生了“灵”,成为了这片大陆上为数不多后天诞生、天生地长的“神灵”。
楚祭酒记忆中有关于寒原部落的种种见闻渐渐苏醒,雪山有了神灵,刚刚宝车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别的神明的气息而略有动荡,是为提醒车中的主人。
迈步到船头向着远处望去,楚祭酒记忆中对寒原部落并无多少了解,因着雪山重重,雪域里的部落几乎不与外界接触,雪域内部资源丰厚也极少有争斗,那隐晦鄙杂的手段便少了许多,为此也极少生出污秽之气来。
再加上雪山有灵,对其疆域内的生灵有着天然的管束,明霁又不是个独断专横之人,故而以往数回巡天之时变质都在雪山上空一扫而过,并不像此次这般停下。
龙吟之声惊醒了山中潜修的山神,弥散在外围的云雾像是被大手拨开一般向着两边分散,露出通往雪山的路途。雪域的山神白发素衣相迎于云端,山巅寒冰般的冷眸里染上三分敬意,是为明霁。
“大司命远道而来,岑岭有失远迎。”雪域山神容色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声音似如谷中清泉:“请大人随岑岭来。”
许是身着素衣的神明性情都颇为冷淡,两位神明也只寒暄这么一句便由着宝车前进,名为‘岑岭’的山神以云雾和白雪化出雪鹿为坐骑在前方引路。
入得山间,头顶的天空极蓝,身周十万雪山的冷白让楚祭酒打心底涌上一阵寒意,只觉得天地旷古苍茫,依附于天地而生的生灵过于羸弱。
不觉间,楚祭酒轻轻打了个寒颤。
明霁似有所觉,侧头清看一眼:“冷?”
楚祭酒拢着衣袖的双手垂在身侧,自然不能将心中所想说出,只得找借口道:“不冷,只是觉得雪色甚亮,不大适应罢了!”
前方岑岭闻言牵引着雪鹿稍稍停顿,目光落在楚祭酒身上一瞬,似是想到什么神色略有和缓:“巫随如今虽是魂体,却也与凡人相差无几,在这山间看的久了不免会染上雪盲之症,是吾疏忽了。”
语毕,一抹素纱落入岑岭掌中,他将素纱覆于自己眼上,遮住了过于明亮的雪光,示意楚祭酒照做:“巫随可像我这般,便不会难受了。”
“是,多谢山神相告。”楚祭酒也试着如岑岭那般凝出素纱。
只是他巫力虽磅礴却并不如岑岭那般细致入微,接连试了两次凝出的素纱都略厚了些,能遮光,但也遮挡了视线。
两位神明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向自恃巫力过人的楚祭酒也不免染上了几分焦急,再次凝聚出来的素纱就更不成形。少年人的额角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显然是慌乱至极。
岑岭面色虽冷,但只看得他庇佑的雪山中部落富足安康的生活就可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如面色那般冷肃,故而见楚祭酒这般局促便将覆于眼上的那条素纱取下,准备递于他。
楚祭酒心底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