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杯下去,便是渡情。”一个红红绿绿的光球悬浮在虚空中,掐着女童般的嗓音道。
老气横秋。
泥人坐在地上,闻言只是笑了笑,被风干了的泥灰从嘴角落下,声音沙哑不似常人:“不过是救几个人罢了,何须渡情?”
红与绿的纹路在球身上交错,仿佛濒死的血液一般慢慢流淌,十分诡异。
它娓娓道来:“我与生魂交易了身体,你喝了这杯,便承了那魂的记忆和情感,与身体的契合度更高,以后行事更加稳妥——总归害不了你。”
末了,又顿了顿,说道:“一方世界有一方世界的规矩,否则你何以颠沛流离?”
静默半晌,泥人站了起来,裹着泥水的长发迤逦了一地,泥浆顺着湿哒哒的衣摆淌着,淌出了一个小泥坑。
泥人随意撩了撩长发,仿佛习以为常,她不过是一只在大小世界中漫无目的漂泊的灵,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被赶到哪里,掉进泥坑里已是万幸。
“你当真知道我要什么吗?”
“我比你还清楚。”
“但愿。”
泥人接下了虚空中的酒杯,杯中液体无色无味,清澈见底,与清水无异。
“你可唤我三三,若有问题,便寻我。”
“林秀。”也就大概记得是这个名儿。
林秀抹了把嘴上的泥灰,一饮而尽。
苦,这苦不是顺着喉咙往下的,而是直冲脑门,冲得脑子里嗡嗡的,然后便是疼,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往里钻,交缠,最后融为一体。
红色,白色……恍惚间,林秀似乎看到了一个新娘。
她噙着清浅的笑,穿着雪白的婚纱,温柔得像是晨光里新绽的玫瑰。
可玫瑰带着刺,手中拿着沾血的枪。
白色的裙摆迤地,拖曳出血色的痕迹,她提起裙摆,优雅地迈过乱七八糟的尸体,寻到了一束捧花,低头轻嗅,眸中似乎酝酿着什么——病态的、痴迷的、疯狂的……枪声一响,她从容地倒地。
这么血腥?
完了,她好像要救一个疯子。
然而,更要命的事还在后头。
一睁眼,粗硕的钢管直直砸向她的脑门,要不是她身手敏捷,人还没救,自己就先死翘翘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木棍要往她脸上砸,林秀脑袋被任务信息和原身记忆挤得都快成了浆糊,昏昏沉沉,差点被打中了!
“你妹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口癖,她凭着感觉夺过马上要落到脸上的木棍,三两下解决了这群混混。
她和原身都很能打,buff叠起来更是无敌!
打赢之后,他扶着木棍,检查了一下身上,很好,只是出了点汗——不对!她还多了坨东西!那东西在她双腿之间,软软趴趴的,她、她好像——变成了男的!
林秀愣在原地。
另一波人气势汹汹赶到,领头的是个活泼的活泼的小姑娘,是他现在的青梅——苏桃。
粉毛少年手持打狗棍屹立在风中,面容深沉,与地面痛得满地找牙的非主流形成鲜明对比。
苏桃眼冒小星星:不愧是大哥,姿势越来越有格调了!
她跑上前去抱着他直晃,拍马屁道:“牛啊大哥!我还没来你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林秀被抱得一个趔趄,脑袋晃得想翻白眼,连性别都忘了纠结了。
他赶紧从青梅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制止道:“行了行了,没大没小的。
青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人如其名,桃形脸,大眼睛,笑容甜得能榨出桃汁来。
可惜,不是所有的青梅都那么甜美。
一想到别人家的疯子青梅把自家的甜美青梅给灭了,林秀就感到一阵心痛。
苏桃觉得她哥今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瞪大圆眼问:“哥!怎么了!是你怎么了还是我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打个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