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

她转身，从木柜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这个送你。新的。”

江枫把玩着手中瓷杯，转个话题：“……你对合作的事有什么疑问？”

椰夕走到画室门边，指一指里面的画板，“看，我凌晨三点才睡，但直到现在还没确定画风。第一话的胶林全都未上色。其实我不懂橡胶林应该用怎样的色调，原来想画一个温馨、带点寓言色彩的欢乐小故事，但热带森林本身是扑朔迷离、诡异凶险的，这样大概会很奇怪……”

江枫听着，到旁边沙发上坐下，远远观看她的画。

“画风我不懂，这是你的专业领域。”他摸出一根烟，点了火，“不过，我倒是确定，没必要考虑现实因素。热带森林不一定是闷暗潮湿的，如果你想把胶林画得像童话森林一样，那也不奇怪。”

——金主都这样说了。

——商人发表意见了。

椰夕窝在竹编藤椅上，把玩着头发丝，“有道理。关于色调或许我该请教我那位巴黎的笔友，她擅长画油画……但写信一定来不及，她最近在旅行，地址不定，不知过多久才会回复我……我目前没有思绪。”

他点点头，“所以，画画遇到难题，就是你解约的理由？”

“我只是担心画不出来。”

“甲方都不担心。”

“因为是乙方负责画。”

“乙方又怎么会画不出来？”

椰夕嘟囔道：“灵感不是海绵，不能想挤就挤出水来，即便挤出水来，那也只是水。我不懂怎样处理……”

他弹弹烟灰，“刚才好像已经讨论出怎样处理。”

“江老板，我明白这次进入中国市场对你来讲很重要，其实你可以另请高明的。事实上，你同时还有许多商业项目计划，不缺我这无关紧要且不可靠的一个。”

“哪里不可靠？”

——他又只抓最后一个点。

“你是不是太过乐观？我怕对不起你给的报酬。漫画广告……你确定有那样的影响力？”

“你怀疑一个商人的判断力？”

椰夕讪笑着摆摆手，“不敢。从马路上的车轮胎，到我画画用的橡皮擦，生活中无处不是橡胶制品，你是大老板，我哪里会怀疑你的。但画画跟商业不一样……我很难跟你讲明白这其中的沟壑……”

他点点头，轻吐一口烟雾，“是，我只懂商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画下去。”他盯着她。

“古椰夕，记得我说过会弥补你？”他平静的目光穿透空气而来，“这个礼拜天，我带你去见一位美国导演——也许漫画可以变成动画。当然，所有版税及其他权益与我无关，从中所得的一切都是你的，并且我这边仍然支付你应得的广告报酬……”

椰夕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喃喃一句：“你这是弥补我还是害我……”

“你竟然害怕机会？”

她回过神，有些局促地别开脸，“靓女没什么怕的。”

江枫摁灭烟头，笑笑，“嗯，古小姐是很靓，到时，你跟我出席，我都会很有面子。”

“跟你出席？”

“礼拜天，负责中国市场的合资人举办邮轮派对，这位导演也会去。在这之前，你的第一话要创作出来。我们会在派对上见到他们。”

椰夕站起来，“等等，我几时答应陪你去邮轮派对？”

“你不喜欢邮轮派对？”

她被盯得一愣，“喜欢啊。”

江枫接着讲：“到时，记得带上画稿，提前准备好作品简介和漫画人物相关信息，要能现场流利清楚地讲述出来，那位导演日程比较紧。当然，我可以带你单独找时间约谈，但这样大概会给你比较大的压力？”

椰夕听得晕乎乎，点了点头，“啊？哦，准备简介和人物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