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大雍旧俗,一般在三月末四月初的时候会由中宫之主设宴于御花园的百慕庭,早春花宴不宴朝臣命妇,只宴各家尚未婚配的少男少女。能赴皇后娘娘早春花宴的男女,大体上都是门当户对的,因此那花宴上总有一见钟情的美谈,贺兰淳雪无语,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吗?于是也兴趣缺缺,就怕那位爱做好人的皇后娘娘给他乱点鸳鸯。
所以进宫赴宴贺兰淳雪也没有刻意准备,一袭天水碧色的夹衫,腰间坠着两枚同心玉坠,他尚未及冠自然不需要束发,一头青丝随意散在脑后,只是斜钗了一只水玉簪。
虽然打扮简单,但是耐不住那张脸实在是难得,冶丽得有些许妖异,云檀和玉檀捧着心口,看得直流口水,朔月别过脸,一脸没眼看的表情,真不想说这就是他培养出来的大宫女。
贺兰淳雪进宫的时辰尚早,接引的内侍躬身在前方引路:“二公子,皇后娘娘吩咐了,若是您到的时间尚早,那就请您到皇后娘娘的朝阳宫一叙。”
“劳烦内官了。”贺兰淳雪不着痕迹地和朔月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淡淡地应道:“蒙皇后娘娘厚爱,我一介草民何德何能。”
那内官连忙低头:“公子,奴才名叫庆云,不像您身边的这位公公领了总管衔,您唤我庆云就是,内官可是不敢当。”
“你既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身份到底贵重。一声内官也当得。”
庆云被贺兰淳雪臊得狠了,头更低了:“二公子玩笑罢了,当不得的,公子,皇后娘娘的芷宁宫到了,您进去吧。”
言罢,落荒而逃。
朔月盯着庆云飞快跑走的背影,低声道:“皇后身边的人能有这样的性子真是难得啊。”
“皇后娘娘教导有方,下人都知道分寸。”
贺兰淳雪一撩衣摆就跨进了朝阳宫的垂花宫门,朔月看着朝阳宫的宫门神色间似乎有意义,越往朝阳宫内走朔月的神情就越奇怪,贺兰淳雪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
朔月似乎变得难过了,那样的哀伤浓烈得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忽略。
“月叔?”贺兰淳雪问:“怎么了?”
“这里跟十七年前一模一样啊,没有变化。”朔月木木地看向朝阳宫花园中的一个秋千架子,那是个古旧的秋千,凹凸不平的木料上有的是岁月风雨之痕,似乎那个秋千已经摆在那里很久了。
“那是陛下给公主扎的秋千。但是没扎牢,公主第一天去荡秋千就摔了下来,皇后娘娘吓坏了,先帝把陛下一顿数落,说他技艺不精,害公主摔了这么大个跟头,后来先帝就带着陛下重新扎了一个,这个很牢,公主从五六岁一直荡到十九岁,一次都没有摔过公主出嫁之前,就是在那个秋千上坐了一整夜,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朝阳宫是历代皇后的寝宫,但是这宫中陈设和布置,都应该是内需司负责的吧。新君即位,按照新主子的喜好重设宫院,这才是常事啊,我似乎明白苏皇后为什么可以这么多年圣宠不衰了。”
贺兰淳雪笑得有些诡异,看得朔月莫名有些发冷。
“公子?”
“没事,咱们快进去吧。”贺兰淳雪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皇后娘娘等不及了。”
朝阳宫中并不只有皇后一人,还有两位宫嫔模样的贵妇,皇后苏氏一袭粉金色的牡丹花裙端坐在首座,两位宫嫔坐在下首,香炉中焚起淡淡的清香。殿内一应陈设都透着十分古朴,应该也是当年的曲皇后宫中的陈设。
“草民贺兰淳雪参见皇后娘娘。”贺兰淳雪规矩地给苏皇后行了一礼,“见过二位娘娘。”
“来了?”苏皇后的声音透着温和,从上方缓缓传来:“孩子,这两位一个是萧淑妃,一个是张贵妃,过来见见。”
贺兰淳雪眼前只看见了凤穿牡丹花的裙摆,就觉得周身一轻,染着丹寇红的手指伸了出来,扶起了,贺兰淳雪抬起头,顿时如遭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