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庙
何人作祟?
陵幼安正自揣测但听有人在唤哥哥,声音很是轻柔。
他推开窗扇目光一瞥看到了姬冰儿。
她倚在窗边,手拖着小脸,眸子望向远处幽暗的钩吾山,“幼安哥哥,一同去瞧瞧?”
陵幼安颔首,扶着窗沿旋身而出。
白衣擦过一角紫纱,姬冰儿扶风一步兮若轻云蔽月。二人容裔风中,足踏片片绿叶,斯须行至钩吾山间。
山中袅来一点香火气,而且……还有山怪的气味。
陵幼安对这种气息甚为熟悉。
毕竟自十岁起,师父隔两月便会抓来几只山怪命他诛杀,山怪的年岁小则百年大则万年。
天下群怪大抵有一半死在了姑灌山,尽为陵幼安所诛杀。
“是狍鸮。”陵幼安折了一根树枝,执之若剑,“大概有几十只,皆是千年山怪。”
“听闻钩吾山上住着一群游方术士,守了祈灵城近三百年的太平。”姬冰儿指尖拈来香火气,“百姓感恩怀德,修灵庙供香火,奉为仙师,拜若神灵。”
“钩吾山间怪气如此之重,仙门弟子尚且抵挡不住何况是江湖术士。”寒气沿手腕流淌在树枝上,白光乍泻,树枝恍若一把长剑。
“灵庙里的仙师有蹊跷。”姬冰儿瞧着陵幼安腰间空空,好奇的问,“哥哥为何不佩御天扇?”
“使不惯。”陵幼安将面前曲折的枝干高高挑起,再执树枝挥开一条小道,“走。”
姬冰儿扶着发上玉钗,从他高举的衣袖之下翩然行过。
二人循着香火气来到灵庙外。
这里地处平坦,道路易行,烟气缭绕香火又浓,概是香客不断。
放眼望去,灵庙修在林木环绕间,黄墙高立,朱甍碧瓦。
陵幼安才要迈出一步霍然被姬冰儿牵住衣袖,“嘘。”她将陵幼安拉至一旁,身子往下一沉共同躲入葱翠之内。
只见不远处行来两人,一个瘦骨嶙峋,一个肥头大耳,皆是身着长袍的术士打扮。
那瘦子摇着一把蒲扇,而肉人手里拎着只活鸡。
二人边走边说,道是今年香火钱比往年都多,城中百姓还要自掏腰包为仙师修缮庙宇,言谈间神采飞扬。
葱翠之内,陵幼安正要提树枝冲出,姬冰儿一手扽住他衣摆生生拦下,道是再观之须臾。
渐渐走近的两人越说越起劲,“早知做术士这般快活,当初何苦霸着山头为怪!”
“只是三百年不吃人肉,说来也是馋得很!”肥头大耳那位舔了舔嘴巴,拎着活鸡吭哧一口,鸡毛乱飞……
瘦子猛地一巴掌打去,“忌肉食忌肉食,你怎的就耐不住,待会让大哥发现免不了一顿揍!”
“仙师吃不得,我一个饭头咋忍得了?”
两人你言我语,唠着就回了灵庙。
移时,陵幼安撩开树叶走出,魂不守舍的扔下树枝,心中五味杂陈。
“哥哥好沉不住气!”
姬冰儿拂开裙边落叶,瞥了一眼他再道,“也不必入庙了。”
陵幼安并未说话,神色郁结的随着姬冰儿踱步下山。
一路上,陵幼安时刻在思忖两个术士的话。
原来,三百年前诛恶除怪的游方术士本就是钩吾山的千年山怪。
他们或许是恶怪当的久了,或许是阴风吹的腻了,又或许是贪恋凡尘烟火气,总之借着术士的名义来到了祈灵城。
自此改了吃人的天性不再作恶,披着术士的外衣迎着来往香客,每日相赠符纸有求必应,太太平平的度过了三百余年。
适才,陵幼安曾有一刹的念头。
他想除了钩吾山怪还祈灵城百姓一个安宁。
可是姬冰儿的话令他幡然醒悟,也颠倒了他之思绪。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祈灵城如今一片祥和,心之所安,本无关于人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