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
心下稍稍放松一些,又听婆婆打趣笑说:“要真下了,也是没办法,谁能管得住老天?就是那龙王爷,要是那官更大的玉皇大帝要他下雨,他不是也没招吗。”
粱聿好似觉得可以反驳,可张张嘴,又无话可驳,心中自忖着。
过了两三日,这雨终究没下下来,只是阴沉着、闷热着。棉花已经收完,百姓们来问,粱聿觉得量不多,便答不统一去收了,各家各户留足冬天棉衣所需,剩下的自己理料买卖就好。
风兰这一季的棉花水量浇灌及时而充足,天气干燥,日晒时间长,显出虫害的苗头便立即喷上农药套餐,因此出产的质量十分之高,瓣瓣饱满,朵朵雪团似的纯白无暇,柔软而细腻。
隔壁的商人贩子闻风下来收,虽说量不多,可品相是妥妥的没话说,心中知道准能卖个好去处。将头几次晒过的棉花卖了后,农户手里又多了一笔小钱。
可怜最后一趟的棉,正赶上阴天,没得日晒,但也还好能留下来等天晴,自己过冬用。
田地里似乎是暂且无事,安稳下来了。
不过粱聿心中另有一个牵挂——祝怜星的病一直没好透。
可能是因为这段日子天气闷沉,总也晴不彻底,风也燥热不堪,人心中也憋火,祝怜星颈侧胳膊上的麦疹起起停停,一直都没根除。
粱聿起初在忙私塾的事,没注意到,每日查看的时候都觉得快好了,还剩一点点红斑点,可渐渐发觉怎么都消不彻底,这才带着又看了一回郎中,拿了药。
可似乎也不怎么见效。祝怜星觉得没什么,只是几个小红点而已啊,粱聿却一直放心不下。这日,忽地想起了什么,拉着祝怜星出了门。
“算命?”祝怜星昂脸望着牌匾,一脸抵触不肯进去,“这个不准的,还是去对面医馆吧,我们应该相信医药。”
“你怎么知道不准,”粱聿强拉硬拽着他,“说不定就准了,听话,快。”
祝怜星蹲在地上耍赖,“上次就不准!来这儿就是浪费钱财。孔圣人说‘近鬼神而远之’我不进去。”
粱聿一把将他抱腰揽起来,警告说:“那是准的。”不再好声商量,直接将人扛了进去了。
他也不是轻易就信了这玄学了,可这不是医药看不好吗。
两吊钱哗啦搁在了柜台上,粱聿面上绽起和善的笑容:“卫老先生,烦劳给这人看看,最近病老不好。”将祝怜星扣在胸前,强制老实待着,祝怜星蚍蜉撼树,丝毫挣不开。
卫麟睁开一只眼瞧了祝怜星半晌,而后闭上,又睁开另一只眼。
粱聿看着他动作,觉得这人还挺两面性的,平日里来饭馆听书,一脸肃穆,好像个老学究,听完一定再拉着他叹评一番;而此刻又是一副装神弄鬼的道士行径。
着实身份有些……难以捉摸。
“凭贫道看着,像是热症。”卫麟睁开两眼,吐字如叹息。
粱聿接道:“对,没错。有个七八天了,药也吃了搽了,总也不好。”暗自觉得这人有点本事。卫麟拿过桃木签陶罐,自己摸了一支出来,一眼也没有看,反扣着,指腹捏着径直伸给祝怜星。
祝怜星不察其意,也不想搞清楚,倒是粱聿马上就明白了,拉着祝怜星的手,摁着手指在上面摸了摸。
“嗯……”老先生点头,将东西重新放回陶罐,晃了晃,重新另抽一支出来,暗自眯眼审视半刻。
好了,祝怜星来了兴趣,想看看他抽出的签诗,一时猴上身,暗戳戳地伸长了脖颈去瞄。
粱聿把他眼睛一捂,手腕一拉,拢在胸前在耳边低语道:“天机不可泄露,看了就不准了。”祝怜星不乐意,去掰他的手。
嬉笑打闹间,听闻卫麟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公子这是冲撞了天上的雨神,回家在院中烧火,足足烧够两时,柴火要干净的,不能沾染一点污秽,最后用土覆盖灭掉。”
粱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