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
”
四周默了一瞬,紧接着,江逾明坐了起来,让了些位置给她。
姜辞别扭地爬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好似第一次成亲的夫妻,一点小事就能让人手足无措,姜辞不知道了,当初她刚和江逾明成亲时,也会因为这种小事别扭吗?
姜辞把自己窝进被褥里。
刚成亲时,他们只盖一床被褥,后来因为江逾明总是晚归,姜辞又浅眠易醒,榻上就变成了两床被。
雾色静了下来,姜辞在这样的黑暗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空气里熟悉的清檀香幽幽弥漫,在静谧里愈发清晰,是她熟悉的味道。
“……不气了?”
清檀香开口说话了,还是那种很生硬的,明明是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的问法。
姜辞心里一咯噔,没想过江逾明会问这样的问题,话声干巴巴的:“我有什么好气的?”
说完,自己都愣了,不知何时,她竟也学会了阴阳怪气,还是对着江逾明。
果然是感情淡了,爱会消失。
江逾明声音很沉又很轻:“是吗?”
她没有那种和江逾明彻夜谈心的经历,心虚地补了句:“可能是昨日成亲累着了,我没生气,世子多心了。”
江逾明静了半晌:“按你心情来便好,不必在意太多。”
姜辞又答:“……江家宫廷侯爵,姜辞承蒙侯爷大恩才得嫁进侯府,不敢逾矩。”
夏日亵衣单薄,两人又靠得极近,姜辞甚至能感觉到被褥里,江逾明的温度透过那薄薄的衣料,黏在了她的身上,明明不热,姜辞却觉得变扭至极,忍不住往外挪了几分。
江逾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只能再说:“江家家风闲散,你不必处处掬礼。”
这话若是旁人听去,便知江逾明是在宽慰,可姜辞却听不得这话,好似前世三年的克恭守礼都被否认得一文不值一般,她闷声开口:“世子怕是不知,我嫁进侯府,并不只为我一人,父兄逢难刚平,侯爷又对姜家鼎力相助,我若肆意妄为,只怕会落人口舌。”
真是说一句顶一句。
江逾明沉默了,他不是没感受到姜辞的疏离,她说了父兄,说了修远侯,却对他一字不言,像是在告诉她,她之所以嫁进来,只是为了报恩……
成亲三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江逾明不知,他们为何会走到如今这般境地,昨夜,已不是他第一次听她说和离了。
他常说温以清有傲气,自己又何尝不是?
哪个男子不介意自己的妻子一直想同自己和离?
昨夜又听到那句话时,江逾明多希望那是一句梦话,他心里藏了很多为什么,最后却没一句敢问出口……
他一直想知道姜辞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又不敢,怕那个答案一问出口,便再也无法挽回,可现在,他好像找到了一点方向——她话里的“不敢逾矩”、“落人口舌”似乎意有所指。
若是这般,重生倒也不是坏事,至少,他能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江逾明犹豫片刻:“……爹承蒙顾老将军提点,才有了在战场立功的机会,有了如今功勋,你于我们江家是恩人,不是高嫁。”
他目前只能想到这点。
可恰恰是这点,落在姜辞耳朵里,声如刀绞。
这便是承认了吧。
承认当初娶她便是因为这份恩情。
姜辞心头微苦,但却奇异的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许是因为早已知晓答案,所以再听江逾明谈起时,便没那么难过。
至少他说,她便信,心里有底,便不会惶恐难安。
这一日,她想了许多,回顾曾经种种,冷静下来才发现,江逾明其实对她很好——他行事磊落,从不逛楚馆酒肆,对她宽言以待,无有斥责之语,又仕途坦荡,深得皇上赏识,江家门楣高耀,姜辞与有荣焉……
他其实没什么错,只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