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良久，见她坐直了身子，陈也才过去。

江杳攥着纸巾，眼尾，鼻尖被擦出一片红。

陈也坐在旁边，拧开盖子，语气淡淡，冲她抬了抬下巴，“胳膊抬起来。”

眼里还氤氲着水色，看着他冷冷的脸，买好的东西，江杳没推脱，抬起了胳膊。

陈也拿棉签蘸了碘伏，无言地给她的伤口消毒。

突然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但还是稳稳地举着胳膊。

顿了一下，陈也松了些手上的力道。

她皮肤细腻还薄，衬得划出的伤口显得刺眼。

微微拧了眉，他眼底压着股沉郁的情绪。

江杳眸光动了动，借着帽檐遮下的阴影，静静注视着陈也，眼里有些迷惘和游离。

额前是细碎的发，眉骨锋利，眼睫压下一小片暗色，挺鼻薄唇。

他的模样一点一点落在了她的眼里。

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她有点惶恐陈也对她的好，她不知道为什么。

他面冷但心很细腻，分寸拿捏得恰当，似乎面对他，她总陷入被动的局势，他那股暗暗的气势压着她顺着他的意思面对这些难堪的事情。

只拿了棉签，陈也垂着眼帮她消毒，没有任何逾越的肢体接触。

第一次，江杳觉得自己和一个男生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

不过几次，他总撞见她的难堪，也能让她卸下防备和伪装。

好像直接跳过了许多环节，两人建立了一种微妙却真实的类似朋友的关系。

拧好盖子，陈也起身，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折回坐在她旁边。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蠢。”语气淡淡，他偏头看她。

江杳交握着手，闷闷地回了句：“你说的不是陈述句吗。”

看来，情绪恢复了。

瞥了眼她的表情，他接着说：“如果没有人发现你们，你怎么办？”

“反抗，然后跑。”

陈也把玩着药瓶，还不算太笨。

“你路过，想帮许星夷，是吗？”

点头，江杳捏了捏指关节，垂下眼睫，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许星夷喊她的名字，自己摔在地上，谷闻厉安慰许星夷……

“后悔吗？”

片刻，她低低开口，声音掺着哭过的哑，“后悔。”

后悔自己太冲动天真，后悔关心一个自私的人。

不再多问，她长记性了就行。

陈也简单解释了缘由，裴子坤，职高的小混混，还有过案底，许星夷的初中同学，喜欢她但没追上，又和他们有过节，今晚许星夷落单，才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不报警吗？”听完，江杳看向他。

他出手打了裴子坤，她担心以后会有更多事端。

“谷闻厉会处理好的。”陈也看着她，脸上的凌厉收敛了下去，极浅地勾了下唇角，接着说，“他爸是警察，当官的。”

唇边浮上点笑，江杳收回视线，“原来你还会开玩笑。”

感受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她解释了句，“平常看你总是冷冷的，还以为不好接触。”

想了想，又补了句，“我的意思是谢谢你帮了我。”

“没事。”陈也在她看过来前，淡淡收回了视线，毕竟她也帮过他，只是她忘了。

“陈也”，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愿意帮我？”

看看地上的影子，他眉眼自如，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可能因为，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很惨。”

可现在，他也不清楚了。

微微苦笑，江杳没法反驳，好像确实如此。

取下帽子，她起身递给他，“我该回家了，今晚真的麻烦你了。”

手指摩挲着帽檐，陈也起身，把药、棉签和她的资料装进袋子里，抬抬下巴，“送你一段路。”

接过袋子，她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