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十一年 第23节
,美人在侧,这的确让人有那么一刻松懈只想沉醉。桓行简阖目不语,脑海中将这几日一幕幕情形梳理一遍,才捉住嘉柔早酸涩的手腕,鼻息温热,喷洒在她柔嫩肌肤之上:
“你愿意留下陪阿媛,若你姊姊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一提夏侯妙,嘉柔心头狠狠跳起,手腕不由轻颤了一下,桓行简便缓缓睁开眼,那一圈睫毛,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别样晦涩:
“你是不是也以为,是我害死了你姊姊?”
没提防他突然提起这茬,嘉柔觉得一张口,心简直要掉出来了,她机械地点点头,等回神,又赶紧摇了摇头。
桓行简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低哼一声:“你既然这么觉得,为何不把当日你在画室的事情说给太初听?”
嘉柔吓得身子发软,指甲深陷,勉强镇定说:“我那日不是有心偷听,只听见,只听见你跟姊姊谈论丹青,又提到我,后来,后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没看见的事情不敢乱说,也不该乱说。”
一字一句,说的还算清楚,桓行简确认了她果真没跟夏侯至提及此事,见她敛眉低头,捏着下颌又逼她被迫仰首,那双秋水横波的眸子,涟漪微动,分明写满了恐惧。
却又是如此无辜。
“我不怪你,毕竟,都在疑我当日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可说的。”桓行简手底微微用力,嘉柔蹙眉,乌黑的睫毛眨了一眨。
“圣人有句话,此刻倒可激励自己,你知道是哪一句吗?”他像是来了兴致,沉沉地看嘉柔。
眉宇间的倦怠一览无余,嘉柔忽又觉得他这个人陌生极了,她错开脸,心中犹坠迷障。暖阁生春,并无北邙风雪融起一颗颗冰粒为她破除这眼前云雾,樱唇一动,轻声说了: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桓行简听得会心而笑,手指在她垂落的发丝间一缠,绕了两圈:“你真聪明,原这么解人心意。不错,知我罪我,敬我恨我,悉听世人。”
嘉柔脑子钝钝的,越发看不懂他,只是这几句,冷淡中莫名带着一股孤寂倨傲。她忍不住想,这人是怎么做到不管世人毁誉的?
“睡吧。”桓行简将人一揽,温香软玉顿时在怀,嘉柔挣扎了下,他不让,下颚抵在她细软的一头青丝那摩挲了阵,幽声道:
“好香,你知道你自己这么香甜的吗?远胜迷迭。”
气息相近,耳热慌乱中嘉柔推拒的手抵上他肩头,桓行简顺势把人搂的更紧,低笑:“别怕,我是真的累了,没力气同你共赴巫山。”
如此煎熬不知多久,嘉柔呼吸都静止了,咬紧嘴唇,听桓行简那道沉沉的呼吸声终于变得再度平缓均匀了,才暗暗透上口气。
紧张收缩的身子也跟着缓缓松弛下来,外头,烛影摇红玉漏迟,视线越来越模糊,嘉柔困得眼皮打架,最终撑不住,在桓行简的怀中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桓行简歇息得彻底,一夜无梦。等醒来,把绫被一推,起来穿衣洗漱,回看帐子里的嘉柔,睡容恬静,那长长的睫毛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偶尔一颤煞是可爱。他一笑,想俯身弹它一弹,脸上神色忽微妙顿了顿,便走到廊下,喊来宝婴,神色冷峻:
“看紧了她,尤其留意她日后是否动笔墨写书函一类。至于其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府。”
第29章 蒿里地(6)
辽东既平,人口内迁,正始三年的冬高句丽趁东北空虚屡犯边陲,消息传来,朝廷经过商议,遣幽州刺史毋纯率军征讨。
禁卫军里议起这件事,兴致盎然,帝都虽好,然而真刀真枪的沙场当别有一番滋味,唾液纷飞间,年轻的将军们心摇神驰的,正中坐着个中垒将军郭建,脸颊红扑扑的,翘着腿,跟一群人东拉西扯好不快活。
等哨音一传,几个营开始训练,桓行简掂着鞭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掌心里,凝神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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