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倒霉的雪铁龙
人的头上将水倒下来。你是一位良好市民,你很有涵养,你为了躲开一辆拖着乌龟外壳的车子差点将自己开进了对面的树林去。但你误导了我,让我误以为你是开着船来着,所以我追上了你,在你斜刺里企图超过我的时候把我的轮子卡住了。我犯了一些错误,你也同样如此。”我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然后换上一幅全神贯注而且惆怅的样子,嘴巴微张,盯着我喉结的地方一动不动。
他被我讲话的样子吸引了过去。他大概在想怎样才能爬上我的喉结之类的问题。
“你在耍我!”他思考了很久才对我说道。
车轮越过草地后就运转得顺畅多了,我坐在他的身旁,将靠背往后调了调,装着弹力锁的安全带勒着我的锁骨,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我蛮横地将尼龙安全带子扯得老高。
夏末伸开腿坐着,双手不停地梳理着毛毛熊毛绒绒的身子,从反光镜里朝我挤了挤眼睛。
他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太好,但并没有显得有多坏,当我们开进城区的一家汉堡店门口时停了车。
招牌上画着一只巨大的汉堡包,汉堡包的个头比抽水马桶要大上两倍还要多,从夹心里伸出的白菜叶子和廉价火腿兴致勃勃地露出半个脑袋,仿佛随时都会被马桶吞进肚里去。
为了酬谢他的慷慨,我从一位穿着黄色短衫的女招待的手里接过了三个汉堡,一袋油炸鸡翅,一大袋薯条,还有三杯冰柠檬汁,一并将从女招待手里接过找的零头递给他。
他从车窗接过了一个牛肉汉堡和一杯冰柠檬水,将零钱随手扔进了副驾驶座位上,将车窗关得死死的。
夏末站在车尾的地方,她的白色长裙被风鼓荡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胯下钻出来。
我将整袋番茄酱涂满夏末的白色蕾丝手套,尽量让它看起来显得亮丽一些,随后将它塞进了车尾后备箱的夹缝里。风一吹,它就会伸出手掌做出要从车厢里爬出来的样子。
就在路边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蓝色宝马汽车,我隐约能从暗色反光贴膜的前风挡看见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坚实的肚皮和衣领口露出的山楂片横肉占了大块底盘。
我真想走上去和他轻昵一会,在这个不约而同开了将近五公里的路程,在毫不起眼的汉堡店的明亮阳光下同时停车的机会不多,我差点就要为他点一份同样的汉堡了。
我搂着夏末和雪铁龙道别,他只是稍微抬了抬手臂。
“结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边走边回头对他说道。我恰巧从反光镜里看到他取下墨镜,露出高鼻梁,眼睛看起来显得很小。
他在用力打火,汽车尾管冒出一股黑烟,车子有些老旧了,它正在为我们的离开长舒一口气。
街道上行人很多,我转过身子朝宝马车走去。
行人们行色匆匆,除了少数几个做惯了白日梦的家伙对夏末的长裙感兴趣,没有一个人往我这边看。
我轻踩着落叶,阳光照得地上的黑影灰蒙蒙的,我搂紧夏末的腰,一股清凉的女人气温冲进我的鼻孔。
我朝着宝马车子停靠的地方走近,如果没有算错,当我们走到它面前的时候,路口上的绿灯正好亮起,我加快了脚步。
天气很热,我有理由站在绿荫下等待通过。
它不能按喇叭,不能闯红灯,它只能停在路边,除了装腔作势地咒骂我几句,或者沉默地看着夏末的漂亮脸蛋朝着他嫣然一笑,它什么都干不了。
我拿起电话打给警察局。电话那头同样很嘈杂,也许警察正为忙得像摆水果摊一样的办案程序焦躁不堪。
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接的电话,她声音沙哑,没有耐心,我甚至能从电话话筒里闻出她过早地迈入更年期极不甘心的仇怨。
她把我当成了一个宿醉走失的酒鬼在问路,让我登记名字,年龄,还有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