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酌今小筑?
她的双眼划破。
宋临峦忍不住闭上眼。
不知是多久,又亦或是她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
“主上......还要将她带走吗?”
天近拂晓,也许没有多久便要彻亮了。
这道院墙门前,尸骨遍地,零星几个黑衣杀手却依旧在拼死攻杀。
男子侧首瞥了一眼不足几丈远的人影,又看向地上似尽阳寿的少年。
“带走死人做什么。”
毫无迟疑地从少年的尸体上跨过去。
“玄机,再迟一刻钟,便自行剥了皮去做青云台的阶锦罢。”
“属下知罪。”
男子伫立在马车前,遥望着不远处不知何时而起的火光漫卷。耳边的厮杀声尚未休止,却是已不剩下什么人了。
他又望向方才掷刀的刀客,那一柄击中了如今躺在地上已然满面死气的少年。
又转离了身去。
火光声遮掩住了马车彳亍的滚碾,将这一夜所有生死未名的哀吼都埋入了寂寞的废墟里。
空气很快沉寂了下来。
......
似是有火堆的荜拨声乍起。
又似是因为手臂离着似火似烤炉的东西太近,滚烫的灼烧感毫无犹豫地入侵肌肤表里,连带着袖子都生了些细烟,那轻喘的袅娜生动,都好过自己实是毫无生还之机下,仍然死皮赖脸地苟延残喘。
她终究是复醒了过来。
荡然闯入的念头却是,最后那一刹,林青手里的剑光也未免太亮了些。
殷深的违和感。
“我听到了。”
宋临峦有些讶异于自己声色的蓦然陡转,撕裂感似是让她想起前一世偶有在什么歌里听闻过的怒音。
梅核气应该是又严重了些。
上一世宋临峦亦患有时重时轻的慢性咽炎,那时傅煦常替她寻遍西药名家,却也怎么都不见好。她素来不愿意在医院呆着,傅煦又去求中药方子,也不知他在何处寻来的方,日日早茶硬是让自己做两份药草茶来,盯着自己,必与他同饮。
可惜......那杯药草茶没等及治好自己。
看着手一旁的火堆上架着与上一世的药草茶壶截然不同的小罐子,宋临峦反而一时无话了。
“听到什么?”
方才在集灵堂光色晦暗,她并没有看清浮游男到底是生得何般样貌,眼下的火堆赤色如血,捧起的颊面通透可拟玉璧,高冠剑翎的映光宛犹金嵌,那人神情肃穆,煞是一副神佛的皮相。
宋临峦之前从未见过神佛的样貌,可现下若必是要绘述的话,应该就是他那般的容色了。
让人生不起什么至劣邪性,亦不似是什么善恶有别的神情。
与风花雪月无关,与人间烟火有别。
遥不可及,人神殊途。
“浮游”这般的形容,在他身上反倒也不错了。
只是没想到,神佛也是可以使了黑手趁病要命,然后堂而皇之辱尸后再抛尸的。
她就是那个可怜的尸。
宋临峦连哀叹气,气还没叹够,肩上一阵拉扯,牵连着胸前的伤口一阵刺痛。
脸色不太好看。
浮游男还是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只是实在手臂脱力,宋临峦连撑负自己坐稳都十分艰难。
然而自尊心作祟,几个来回垂死挣扎,浮游男一松手,宋临峦又几乎要歪在地上。
她只得眼睁睁看着浮游男半蹲半跪在自己身后,圈着右臂让自己坐稳,左手还端着药碗。
宋临峦却是一边惊慌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假皮有没有败露,却发现连一丝丝包扎带都没有,又不知到底是怨是庆的心情。想来是个养尊处优的,连叫个人给自己包扎都不肯。
耳边人似是窥破了她心里的腹诽,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根透体漆黑的小木棍,搅了搅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