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压力

中午是沈氏拿出了她的体己钱，高兴地请大家一起吃喝了一顿，她今日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她有了一个秀才的儿子，那她的身份地位便跟她幼时稍微靠近了一点点，尽管这些年来她没有喊过一句苦，但其实她那样的性子，就适合生活在高门大院之中，被人好好保护起来，最多也就管管自家那一院子的事，而不用面对外面的纷纷扰扰。

她这样高兴，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考中了的徐睿脸上非但没有多少喜色，反而带上了一点忧虑。

这一顿饭又吃了不少时间，等要回去的时候蔡明旭提出了告辞，说是昨天赶了不少路，要回去蔡家府邸休息一番，等明天或者有空的时候再来找徐宁好好叙叙话，徐宁自然应了，同时心里也转了不少心思，最后决定不管蔡明旭要叙的是什么话，她都一律当成工作上的事来处理，正好也可以跟他说一下这些天她做的工作和没有任何发现的发现。

因此回去的时候人员简单了不少，一大早就起来又闹了一整个上午，到家之后沈氏果然露出了疲态，徐宁便让她梳洗一下歇个午觉，这时回到家来，沈氏也自觉撑不住了，便应下去先去歇息了，而徐宁则是特意支开了阿翠，到厢房那边的厅堂坐下，问了徐睿一声可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他脸上的不快太明显了，徐宁不可能没看到，而且她还知道，他有这样的变化就是因为看到了周一白的名字。

而听了徐宁的问题之后，徐睿却点了点头，说道：“姐姐说的对，我就是想不通，我不知道为什么取士是这样取的，这和我书上学到的不一样。”

听了徐睿这句话，徐宁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徐睿再聪明，他的年纪还摆在这里，便是在徐家庄生活的那几年，就已经被沈氏抓起来开始背书了，可以说他面对现实生活的时间，完全比不上他沉浸在书本里的时间，而这一次，无疑是现实无比的现实生活，在他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

徐睿读书有多辛苦，有多认真，这些年徐宁一直看在眼里，再冷的冬天再热的夏天，都不能影响他分毫，正是他这种坚持，才让他在这样的年纪里中了功名。

先前听闻林则生考取了第二名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能接受的，尽管在平时做作业文章时，不管是哪一位夫子都是夸他的更多一些，但是有了前面事情的铺垫，徐睿也知道了家世背景在这场考试中的重要，林则生费尽心思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靠山，再加上他本身还是有些学识的，因此即便他取得了这样的好成绩，但是徐睿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可周一白就不一样了，与其说他是个读书人，倒不如说他是个街上的混混，可偏偏这样的人，在身后有了足够的背景之后，轻易便得到了他人寒窗苦读几年也得不到的东西。

这对于本就有些古板的徐睿来说，无疑就是一次世界观的崩塌。

此时没有外人，他脸上的情绪便更加真实地流露了出来，那张往常或者笑或者端着的脸，此时铺满了沮丧，仿佛有一团乌云此时正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完全看不见前面的阳光。

“姐姐，如果科举是这样的科举，我这样努力读书又有什么用呢？这样一条路，还是我能走通的么？即便我这次考上了秀才，后面也有可能跟杨家那位大叔一样永远不能更进一步，或者我最后也能中个进士，便会和公孙夫子一样被人陷害，也做不了官，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姐姐，我真的觉得，好难好难，实在是太难了，姐姐。”

说道最后，徐睿已经呜咽了起来，他坐在椅子上，人半伏下来，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挡住他落下的眼泪，也能不让外人看到他那么脆弱的一面。

望着这样的徐睿，徐宁心中也如绞了一般疼。

这个弟弟，聪慧不说，还懂得刻苦，自己上进不说，还知道维护她，明明是个实岁才九岁的孩子，却要承受这个世道如此黑暗的压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