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六月中旬，陈遇春早晨一上班，就接到了浙江上虞老家表弟来的电话，知悉老舅病危。而前几天，表姐秦怡君也打过类似电话。遇春心情复杂起来了。最近机关工作也比较多，又逢汶川地震，民政事务繁忙，要抽空回老家有些困难。如何办呢？是否先寄些钱去，下一步看情况而定？犹豫之中，老舅的形象开始在脑子里打转了......

陈遇春的老家在绍兴上虞越堰镇陈家村。陈家村依溪而建，粉墙黛瓦，柳杨桑槐，小桥流水，阡陌田间，乌蓬穿梭，风景秀丽，典型的江南水乡。陈家村田少人多，土地金贵。陈氏大姓，秦氏小姓。在遇春的记忆里，舅家有六个兄弟姐妹。四个舅舅、一个姨。三个在上海工作的舅舅和姨，前后都过世了。唯一剩下的小舅秦雨堂在上虞老家务农。小时候，好像是在******时期，遇春曾在老家住过一段时间，只记得雨堂舅舅喜欢捕鱼。春天的时候，戴着乌毡帽，穿着衰衣，撑着竹篙，带着鸬鹚、划着乌篷船，穿梭在溪流小巷捕鱼。三、四个时辰，定能够抓着几条小鱼；顺利的时候，偶尔有稍大的鲫鱼或鲤鱼。在饥饿的年代，小鱼小虾也算美味，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兴起。遇春的三舅秦仁堂来跟秦文英商量，是否让遇春回老家投亲插队。因为一是遇春的陈家有房子闲置；二是遇春家乡还有二个叔叔，可以帮助照料；三是不出远门在家乡落户，大人们可以放心。秦文英觉得三弟讲得有道理，既然老家有亲人和房子，不如让儿子回老家投亲，以免出远门牵挂。毕竟儿子还小，仅仅只有十七、八岁，而且去外地上山下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也不知今后如何独立生活。

秦文英分别给老家的四弟和遇春的四叔写信，希望他们能尽量出力，帮助遇春落实户口。一九六九年底，北风凛冽、寒风刺骨的傍晚，遇春随着三舅秦仁堂一起来到了上虞小越陈家村。从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识过农村，而走在夕阳西下石板路上的陈遇春，对上虞家乡充满期待，感到江南水乡的一切都是非常新鲜。满头白发的外婆先走出了堂屋，接着，三舅妈和表兄弟姐妹一起涌出来了。

“哎吆，阿春，怎么长得这么高了，我.....，认也认不出来了，看上去怎么跟你爹一样啊。”额头布满皱纹、蹙眉、眯着眼睛的老外婆，上上下下打量着外孙，几乎是认不出来了，遇春已经长成一米七四的小伙子了。

“阿春，你也来了？”大表姐秦怡君说道。

“啊，表姐，你从上海到这里，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吗？”陈遇春问道。

“她来了快一个星期了”，正在墙角旮旯吸着旱烟的戴着毡帽的伛背偻腰的小舅秦雨堂说道。

“哎吆，小舅，你坐在墙角，我没看见你，你好啊。”陈遇春有些激动。

“遇春，你还认识我吗？”穿着斜对襟、蓝色印花布褂子的一位略微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说道。

“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三舅妈了。”陈遇春说道。

“没错，阿春啊，你的记性真好。”三舅妈说道。

“阿春啊，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家的几个你的表亲。最大的表哥叫长林；第二个是你的大表妹叫春林；第三个是小表妹叫夏林；最小的还只有三岁的表弟叫吉林。”三舅给遇春做介绍。

“好了，都认识了。时间也不早了，那么，洗手吃晚饭吧。”小舅催促道。

太阳照射进镂花格子窗的时候，陈遇春醒了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九点多了。

梳洗完毕，吃过早饭，小舅对陈遇春说道，”下午，我和你一起去你们家吧。你妈来信，要我陪你去。”

“好的，我听小舅的。”陈遇春说道。

下午三点的时候，陈遇春和小舅秦雨堂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