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恶之花

话题，“杏儿，你确实不知，现在那洛清珩携领群臣百官跪倒在宫门口，进言恳求你父王把你尽献出去。”

“若是不然，便……”

“便如何？”

“杏儿，你别问了！”女子神情一厉，眉间的花钿一时间艳红如血，“总之，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定现在你嫁出去，比强行留在洛国更好些。”

女子说了一半儿，便发了怔。

她想起那夜。雷雨。

雨势很大，密匝匝的连天落下，雨帘似一簇簇剪不断的细线，探入大地里，又无情的裹携出草木泥土精气。

大雨哗哗下着，湿润的水气弥漫在整片殿宇内，将燃着的悠悠淼淼的檀香都冲淡些许。

她合衣躺在拔步床上，现在无际的乱绪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自从她告知国君腹中可能怀有小龙子时，洛国王宫里便骤然少了许多伺候的宫人，就连一向喧闹的青鸾殿中，也因国君并不常来，而渐渐沉寂。

虽然她的王派人告诉她，只是这段时间有要事处理，不必忧心，更要保重自己和腹中未来的公子，以等一切尘埃落定。

可她总觉得，难以安心。

夜半，风过潇潇。

惊雨卷着斜风穿透雕花木窗，噼里啪啦的响着，间有阔大的绿叶，与雷声相撞，发出帕莎帕莎的乱声。

聒噪的真是令人厌烦。

她被吵得实是难以入眠，便轻手轻脚的起身。并不惊醒守夜的宫人，悄然点了灯，去往国君日常处理政务的宫所。

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王，近日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一路上并无人阻看守，她咬牙压下心底的疑惑，加快脚步行至临龙殿外。

黄纱覆影，烛光摇曳。一向任由她出入的宫室，现下门户紧闭。

她熄了灯，蹑手蹑脚的走在窗边，拂眼细看。

透过朦胧的纱影，隐约可见两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一条长身玉立，一条佝偻弯曲，他们投在纱影上的痕迹，如同两只相互搏斗的野兽。

佝偻弯曲的是老兽，另一条，是才长成的小兽。

他们时而拼凑在一起，似是在互相撕咬，时而又似疲倦那般，搅动着分离。

殿外，惊雷阵阵，蟒蛇般的银电划破夜空，撕裂临龙殿内两人。

银光压过橘黄的火烛，让她看清楚了，佝偻在地上，那人的面庞。

是自己的王。

他惨烈如纸的面容中，浮荡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惊惧！

……

白皙的柔荑搭上女人肩上的牡丹纹饰，她蓦地被唬了一跳，满头凤钗跟随着她回身的动作而簌簌摇落。

冰冷的流苏旋转拍打着洛青杏柔若杏子脸庞，又顺势落在她的手背上，促的她轻轻一抖，“母后，母后…您在想些什么？”

“我并没有想什么。”堪堪从那段回忆里抽身出来，女子本来不忍怜惜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杏儿，此事已定，你必须嫁出去！”

“母后！女儿，女儿不想离开您。”

女子不答，温柔的抚摸了下自己裙下的肚子，沉静如水的眼中划过一丝晦暗。

最终，她狠狠闭上眼。把女儿按落在铜镜前面，又将自己肩上的沾染鲜花汁子拂去。

仿佛在扫去什么可怖的东西。

而后，她又向洛青杏扔了一张帕子，冷道：“擦擦。先整理好自己。后日晋国迎亲的队伍便到了。”

“放心，嫁妆上，父王和母后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么快啊……洛青杏怔了怔，手中的鲜花拧得更加糜艳，血红色的花汁打在她白皙的手心里，开出一朵极恶之花。

这朵恶之花，仿佛带着隔世经年的味道，不期然引入洛青杏浅淡的瞳孔中，淬成一道剧毒的火种。

火焰缓缓燃烧着，烧着夙世的积怨，烧尽洛青杏曾经那颗鄙薄弱小的灵魂，最后剩下的温热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