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歌谣

采采听到，那些人说她病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病了。在人们的眼神中，她感觉到自己病了。

是什么病呢？她不知道。

她能治好每个来问诊的病人的病，然而这次她治不了自己的病。

窗外的路是小巷，小巷铺着青石板。天上飘起了小雨了，她再次听到了连苍的声音，却不是在梦中。

医家的小娘子消失了，有人说曾经在一个朦胧的早晨，看到一个青衣女子打着伞与她一起走了。没有人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她们走路根本无声，那青衣女子定是个精怪。于是有人想起来，惊讶道，那小娘子也是个精怪！于是所有的一切就仿佛不足为奇了。有人写起来精怪的故事，然而自此之后，那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精怪的行迹。那青衣女子哼唱了一首歌，是那里最后一首精怪的歌谣：

医人医人你医不了人们的病啊，

人们的病是他们心里的恶啊，

医人医人你医不了自己的病啊，

你的病是情义你的病是洁白，

为什么要卷进世间的漩涡里去呢，

那是他们的明争他们的暗斗，

皇帝把美酒赐给了老龟了，

白鹤绕着宫殿在飞了飞了，

太阳落下去了，

池鱼要潜回水底鸟儿要回到深林，

你的情义是病啊你的洁白是病啊，

失掉的性命已经失去了，

为什么还徘徊着不愿走呢，

失散的人们已经失散了，

为什么还犹豫着不肯走呢，

太阳要落下来了，

太阳要落下来了……

元景五年的元宵节几乎所有的将士都是在前线过的，北方天气寒冷，一入冬就下雪，雪落下来连日不化，积在道旁冻成微亮透明的坚冰，覆盖了所有战争留下来的血污与尘土。刚刚被夺回的华阴还是座十室九空的空城，路边看不到什么行人，却已经有苟延残喘的酒楼开了门面，挂上一盏灯笼，寂寥的红色映照着冷冷清清的雪景，成了这座城唯一一点节日的喜气。

巡逻的士兵有时从酒楼门口路过，并不留下来。除了这些军队的将士，还有些人也随着烽火走，仿佛些追随的蜜蜂，军队打到哪里，他们就将生意做到哪里——那是些冒着风险搏财的行商。

洛风时原没多加留意他们，也没与他们打过交道，然而在元宵节那一日他却遇到了一个人。那时他正与几个同袍从三楼下来，在门口分别。

酒楼的灯亮着，一片暖光，透过楼上的栏杆能望得见二楼的人影，谈话声传到楼下，只是听不真切。

洛风时告别了同袍，就在那酒楼门口转身。却不经意间瞥见了楼上一人的侧脸，顿时动作一滞，脚下呆在了原地。

“麟书？”

洛风时不敢相信，这不是不应该，而是根本不可能。

伙计不知道这位客官是看见了认识的什么人，不知道该不该拦，只得手足无措地跟在后面。

二楼的房间门口守着随从，见有外人上来立刻警惕起来，却看见洛风时披甲束腰，青年明俊，知道是位从军的年轻侠士，一时又不敢多拦，只得伸出手来，一边回头问主人意思。

洛风时盯着窗畔那人的背影，试探问道：“许麟书？”

窗畔那人听到了这边的不平静，转过身来，见是自己的随从拦下了一位青年将士，随即示意随从退后。

这一回洛风时看清了那人的脸，确实是与许麟书几乎像了七分，然而年龄却不对，身量也高些。

像是极像，眉眼也像，轮廓也像——但终究不是。

洛风时不知自己是泄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待要道歉。

那人却先开口，礼貌道：“在下许涣，方才阁下呼唤的可是许麟书三字？” 阅读最新章节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为您提供大神兰棹归客的九山方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