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江船
在这无垠之中,在这千万只蚂蚁当中,却还有一只急急忙忙地来回奔跑,苍穹太远,听不到它在呼喊什么,为什么操劳。有这样一只、还有一只、还有一只……这是季凡白这样的人。
洛风时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曾经有个憨忠的汉子跟他说过,说想要回乡入伍,忠君报国,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有没有遂了当初的愿。
洛风时无言地回到船舱,像这样的阴天,放下船帘之后,舱里得要点蜡烛才看得清生火做饭。
洛风时没有去点蜡烛,船帘的缝隙中漏了一道明亮的天光,被风不停地吹打。
船漂在水上行走。
离蜀地越近,河道也渐渐窄了。洛风时不去想那么多,越来越频繁地想起许麟书来。
老船夫见他孤身一人,也有一茬没一茬地与他聊些天。
老船夫不是蜀人,越入了蜀地,越知道的反而不及洛风时多。
到了地方,洛风时整理行囊下船。
他这一趟几乎没带什么行囊,布包揣在怀里,还没有头上一顶斗笠占的位置大。
唯一不好携带的是赤枪,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又要伴身以防万一。好在之前早已将其改作可拆卸的两截,背在背后,旁人只大概猜到是位青年侠客,看不出是什么兵器。
洛风时戴着斗笠进山,趁着暮色路过山庄,又围着自己家旁边绕了一圈,知道大家都安好无恙,就径直去了云台宫。庄上甚至没人知道他来过,只有两条黄狗从道旁迎上来,探查地嗅了嗅来人,认出来熟悉,摇起尾巴没有吠叫。
云台宫还是老样子。
去年一场浩劫并没有毁坏太多的宫观,残破了的也很快修补回来。从山下到山顶,上千阶的石阶都光滑得像玉一样,数不清铺就之后已经存在了多少年。
天晚了,山道上没有香客。
洛风时往上走,只在靠近最后一道山门的位置碰见一个洒扫的少年弟子。
洛风时还没喊他。
他便已经撇过头注意到洛风时。
洛风时一身浸在昏黑的暮色里,少年弟子只看清肩腰胳膊腿是个青年男子的轮廓,头上戴个斗笠,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游历到此的。
少年弟子不禁奇怪问:“这样晚了,大殿早已谢客了,郎君可是要投宿?”
洛风时道:“不是投宿。我来找你们一位许师叔,请麻烦你通传一下。”
少年弟子拄着扫帚,又有些奇怪,问:“郎君要找的,是最年轻的那位许师叔吗?”
洛风时点头道:“对,照辈分,是现在岳观主的三师弟。”
少年弟子了然地“啊”了一声:“可是许师叔现在已经不在青髓山了呀。”
洛风时脑中“嗡”地炸了一下,连忙问道:“什么时候不在的?去哪儿了?”
少年弟子摇了摇头道:“老早就走了。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郎君若是要寻他,去问问我师父师叔或许有用。”
岳景宁一听是洛风时回来了,很快便从大殿赶了过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卢云溪,弟子通传时,他恰巧在旁边。
少年弟子将洛风时安排在待客的偏殿,牌匾座椅都是以前的样子,几乎与洛风时记忆中的无差。
洛风时没有坐下。
所以岳景宁与卢云溪从外面进来,洛风时转身,立刻便打上照面。
岳景宁颦眉道:“连你,他也没有传过一点消息吗?”
洛风时听到这话就知道恐怕岳景宁与卢云溪也不知道许麟书去了哪,心中骤然一沉,更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岳景宁缓缓摇头:“你和萧公子去西京,之后也就十几天,他就一个人下了山,不知道去哪了。我与师弟恰巧都不在,好好的,谁能想到他竟不告而别……”
“早知道那天我便该留下来。”
卢云溪后悔道,“我答应你看住他,却看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