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桑梓音5,枯木将逢春

江禅高兴起来，就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这个孩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她都有点不敢认了。

江禅又看了一眼自己左边已经抬起头、但是看天看地看星星看月亮总之就是不看她的猫猫，忽然回想起他看到她掏出糖果时的复杂神情。

江禅想不出合适的形容，但如果硬要说的话，她觉得那就像是一个长年被恶意缠身、久在黑暗中徘徊的人，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点善意、看到了一缕微光之后，却又认为那是自己的痴心妄想，避之不及。

简单来说就是，这只猫猫已经不相信自己会被善待，也不相信自己会获得希望了。

所有的善意和温暖都会被他当作是幻觉。他只会在远处眷恋地看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所以，如果她身边的这只猫猫真的是小川的话，为什么他的变化会这么大？

别的暂且不说，他眼里的光呢？

为什么又消失了？

在江禅的印象里，上一次出现类似的状况，已经是17年前的事了。

而那一回，是因为……虽然手术成功但却一直昏迷不醒的婶婶梁玉。

在当时，直觉告诉江禅，要不是有陆观棋和姑姑江慕英看着，她家猫猫真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不符合他年龄的事来。

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她记得她家小川那回也差不多是这样。

——

在某次晕过去醒来后，那孩子就默不作声地用绷带缠住了自己的左眼，任谁来说都不愿意解开。

但这只是他在那一阵子出现的众多异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因为除此之外，那孩子露在外面的那只右眼就像是一个黑洞，吞噬一切靠近它的光芒。

另外，虽然看谁都没有任何波动，但是他对谁都是小心翼翼地避免接触，仿佛他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戳就破的肥皂泡一样。

那个孩子伪装得很好。

他骗过了他自己，也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是的，几乎所有人。

这个例外里，有她、瓦西里、陆观棋，还有云晨。

她是凭天与咒缚赋予的直觉，瓦西里是凭神乎其神的默契，陆观棋是凭手谈时的细节，云晨是凭异能的感应。

emmm……夏先生当时应该也看出来了。

不然他不可能有事没事就提溜着兴致缺缺的猫猫在燕山府到处闲逛，然后还带着他们四个之中的至少一个作为附赠品。

咳，话归正题。

总之经过一段时间的旁敲侧击后，江禅发现，她家猫猫非常坚定地认为自己正身处梦中，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他怕自己沉迷其中，所以不愿多看多碰；同时，他又因为实在割舍不下这些，不想一点都不看、一点都不碰，所以才会做出这么矛盾的举动。

得出这个结论时，江禅是既生气又心疼。

这只傻猫猫一天到晚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江禅不会哄人，但是会打直球。

她没管其他三人是什么打算，在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后找了个日期最近的晴天，不由分说地揪着自家猫猫站在明媚的阳光下，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把把他脸上那一圈圈碍眼的绷带扯散，并且认真地告诉他：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即使不愿意相信，也要用双眼好好地看过之后，再做这种愚蠢至极的决定。

江禅的话比她想象中管用。

因为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那一对深不见底的黑洞化成了散发着微弱的柔光的灰玛瑙。

唔，虽然亮度还不够，但总之开了个好头不是吗？

——

所以，这回是怎么回事？

是谁让她家的宝贝猫猫变成这样的？！

知道后来他们为了让这只傻猫猫成长为沐浴在红旗下的阳光好少年，究竟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