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下)
这种音乐了,他甚至能在这震天动地的声音里,躺在床上安然睡去。一觉醒来,他会听出,窗外跑过的火车是货车还是客车,货车是载重的还是空车皮。他从车轮的轧轧的声响上,能判断出火车飞跑的速度。“撞见鬼”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成为这一带的孩子王。他常带着十几个顽皮赖骨,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就辍学在家,整天偷鸡摸狗,胡作非为,搅得四邻八舍鸡犬不宁,老百姓只要一提起这几个坏孩子头就疼。
有一天,“撞见鬼”在铁道边瞎转悠,忽然看到从车站里开出来一趟货车,走得很慢。他一阵心血来潮,就想学一学铁道游击队的“洪哥”,跳上一节车的脚蹬上,让火车带着他跑了半里路。因为火车一离站速度就加快了,他心慌想跳下来,可是当他一离脚蹬板,便像一个棉花球似的被抛出去,沿着路基的斜坡叽里咕噜的滚了好远。当“撞见鬼”晕头转向,吃力的站起来,胯骨在痛,头和手都被斜坡的石块擦伤了。“撞见鬼”垂头丧气,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家去吃饭。恰巧,“撞见鬼”的大姐夫来了,正陪他的爸爸在喝酒。姐夫刚转业到公安局,怜悯他是个结巴。看到“撞见鬼”的狼狈模样,关心的问道:“小奎,你和谁打架了?”
“没啊就……啊就和谁打架呀。”“撞见鬼”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次咋吃亏了!谁欺侮你了?谁要是欺侮你,告诉姐夫,姐夫去找他,咱不能受别人的气!”姐夫知道“撞见鬼”身有残疾,可能会受到别的孩子的欺侮。但是姐夫也知道,“撞见鬼”绝不是个善茬,打架从来没服过谁,就是一个对三个也不会认输。
“没啊就……啊就没啥!”“撞见鬼”笑着回答,抓起一把花生米就跑了出去。
以后,“撞见鬼”还是偷偷的扒车,而且还和他的那些小哥儿们一起扒。就像靠近河边的孩子热爱河水一样,他们热爱着火车。河边、海边能练出游泳的能手,铁道线上也能练出扒车的高手来。慢慢的,“撞见鬼”摸着火车脾气了,他已练到能在半里路外上下车不再翻筋斗。以后,他能在两站之间,火车开到正常的速度时,像燕子一样自由上下。“撞见鬼”是这群坏孩子中间扒车最出色的一个。一个叫“疤瘌眼儿”的小小子,心中不服“撞见鬼”,想在扒车技术上露一手震慑住“撞见鬼”。就像《铁道游击队》里描写的那样,他扒上正飞驰的火车,故意把帽子掷下,又跳下来,捡起帽子戴上,再一伸手扒上最后的那节车上去了。
“撞见鬼”岂能认输,也学着《铁道游击队》里“洪哥”的样子,扒上一列火车之后又跳了下来,他急跑到铁路边的瓜地里,摘了一个西瓜后,一只胳膊挟着,一手又抓着车把手上到列车最后的守车。当守车上的打旗工人,看见从下边的脚蹬上爬上来个孩子,很吃惊的大骂道:“你妈了个臭十三的作死咋的,不要命了!”
“撞见鬼”笑嘻嘻的把西瓜递上去,对打旗工人说道:“呵呵,大啊就……啊就大爷,天儿啊就……啊就天儿忒热了,大侄子啊就……啊就给你送个西瓜啊就……啊就解解渴。”
“撞见鬼”本来希望打旗的工人会像《铁道游击队》里描写的老大爷那样,笑着接过了西瓜,不住嘴儿的夸奖他:“你这个孩子可真行,火车跑的这么快,容易出危险,还不麻溜进来,到车站再下去吧。”
没想到那个工人却大骂道:“扯你妈的王八犊子!你作死也不挑个地方!”
骂完,那个工人举起信号旗来打“撞见鬼”,“撞见鬼”急中生智,把手中的西瓜用力向工人的脸上一掷,趁机身形一闪跳下了火车。
那些小流氓都为“撞见鬼”扒车的神速咋舌。“疤瘌眼儿”十分羡慕,想学“撞见鬼”的样儿,摘个西瓜送上火车。没想到,“疤瘌眼儿”扒上的这列火车后面的几节闷罐子车运送的是军用物资。他刚夹着西瓜攀上守车与闷罐子车之间的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