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话说了一半，还没等一炁完全把话说完，她心里就开始感到越来越舒畅，越来越欢腾，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和胜利感。仿佛挣脱了一个困住自己许久的那个无形的枷锁，终于靠自己的不懈努力，挣扎着进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自由境界。

在那个平行空间里，再没有束缚，再没有责骂，再没有低声下气。她可以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清甜的味道。让她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头一次感觉到幸福。

这种感觉并不是毫无来由，再从大娘子这个角度看来，从未意料到今天这一幕的发生，此时也有点吓坏了。立刻用右手指着一炁，但是悬空的右手颤颤巍巍地发抖着。嘴唇呢喃细语，可半天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眼，晃着身子，连脸都扭歪了，像是要哭了出来。

时间瞬间静止了。

“孩子，你全错了，你怎么这样认为呢？你到底怎么了？干嘛抖得这样厉害?要喝点水吗?要不要让阿莫给你准备点好吃的点心？”

“不要，大娘子。”

“那你想要点别的什么吗？孩子，相信我，我只想做你的朋友，不想做你的敌人。”

“你才不呢!你跟那个男人说我脾气坏，爱骗人。从来不关心我，对我冷眼相看，守绪做错的事也冤枉到我身上。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干了些什么事”

“这些事你还不懂，小孩子有缺点就得改正，我这是为你好。侯爷临终前也是希望我好好照顾你。”

“你撒谎！侯爷待我那般好，关心我疼爱我陪伴我，那种才叫照顾。可你呢？平白无故打我，把我关进黑屋子里，即使我苦苦哀求你也无动于衷。平日里总是对我那般厌恶，我那么低声讨好你，想得到你的一声夸奖一句关心，可你却从来都是用冷眼责骂回馈我，我受够了！况且我也没有骗人的缺点!”一炁气哼哼地大声嚷了起来。

“可是你性子暴躁，这你总得承认。好了，现在回儿去卧房去吧！乖孩子，去躺一会儿，醒来之后你就不会如此激动。”

“我可不是你的乖孩子，我也躺不住。还是马上送我进学堂吧，大娘子，我讨厌住在这儿。”

“我是得早点送你进学校了，”大娘子低声咕哝说，慢慢站了起来，径直离开正堂了。

只剩下一炁一个人了，此时她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战场上得胜的将军。敌军片甲不留，她方大获全胜。

这是一场她经历过的最艰苦的战斗，一场毫无硝烟的战争，是她在侯府这么多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获得胜利。

一炁又走到那个男人站过的地毯上站了一会儿，享受着那种胜利者的孤寂。起初，她心里暗自笑着，然而，就像她那一度加速的脉搏一样，这种狂喜很快就开始慢慢衰退了。

一个孩子像她刚才那样跟长辈吵了架，毫无克制地发了一通脾气，事后是绝不会不感到后悔和不受到随之而来的沮丧的煎熬的。

脑海中那一片着了火的灌木丛生的荒地，一触即发一点即着，气势汹汹，光焰四射。

她打碎了火焰，火焰洒满城墙，满墙都是大娘子虐待她的过往。

愤怒的情绪吞噬府上一切待她不公的的事物，着实可以十分贴切地作为她指责和威胁大娘子时心境的写照。

当事物发展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势必会慢慢往下降。同是这一块荒地，在烈火熄灭之后，变成一片被大火燃烧后乌黑的焦土，也同样反映了她事后的心境。

经过长久的默默反省，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未免过于疯狂，这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深感她这种既遭人恨又恨人的处境，是那么可悲，又那么无奈。

一炁第一次尝到了那种回击敌人的滋味，它仿佛就像芬芳的美酒，刚入口时，又暖又醇，可是后味却又涩又苦，给了我一种喝了毒药似的感觉。

现在她倒有点愿意去请求大娘子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