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青湾之殇 七
“这么说来,你们的船果真是在三天前那场害人的风暴中遇难沉没的咯?”
“正是。”
“那么我们于岛上捉住的另外那数十号人,也皆是你们的同伴了?”
“还有数十人活着?!”
祁子隐听对方说的幸存者人数居然远超自己的预期,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喜,“将军所言应当便是我等的同伴没错,还请尽快让我与他们相认。”
然而没有想到,对面的男子却是忽然板起了脸来:
“没有想到,海寇说起话来倒也文绉绉的!戏演得不错,不过休要以为自己能逃过本将军的法眼。这座海岛孤悬海外,寻常商队渔人皆鲜有经过。说,你们这些海寇用来藏身的老巢,是否便在附近!”
“我等绝非海寇,还望将军明察!”
对方戏谑地打量着脸上缠着细布的祁子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斜着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睛大声质问起来:
“不是海寇?那好,本将军问你,我们在冲上岸来的那些舰只残骸中,寻到了一只铁质的撞角,还有适合高速行驶的纵帆,这些皆是战船上才会有的物件儿,对此你要作如何解释?”
“我——”
“再有,你们之中许多人的身上,皆纹有海寇才会用的白鲸纹,严刑拷问之后,他们更是承认了自己便来自于青湾,确是各诸侯国数十年来共同缉缴的海寇无疑!对此你又打算如何狡辩?”
白衣少年这才意识到,对方打从一开始便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无论眼下如何解释都将是徒然。
不等话音落下,便看见那将军把手一挥,营帐四周的帷幕“嗤”地一声同时落下。原来就在帐外一片避风的空地内,眼下正生着一堆旺盛的篝火。而那火上炙烤着的却并非什么山豚野鹿,而是一名被剥光了衣服的囚犯!
祁子隐依稀认出了那人的脸,竟是白日里还同自己一起伐树的同伴。而自己刚刚吃下的肉,便是来自于此人的身上!少年人终于明白为何那些端肉给自己吃的甲士脸上会带着一丝奇怪的表情,登时觉得胃中翻涌起来,哇地一声将吃下肚里的东西尽数呕了出来。
可那将军却好似看了场好戏一般,面对祁子隐的窘态哈哈大笑起来:
“海寇便是海寇,连人肉都能咽下肚去!你难道便没觉得那肉有股子怪味吗?”
“堂堂晔国舟师,却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无辜者定罪,还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究竟谁才是恶寇?!”
口角挂着涎水的祁子隐忍无可忍,当场怒斥起对方来。那将军眼角微微一颤,上前举起带着铁指的手,狠狠一掌便扇在了他本已受伤的脸上:
“放肆!我卓修阔平日里最痛恨的便是你们这些海寇,既然认得立在尔等面前的是晔国舟师,还不乖乖认罪伏法!”
“你是——卓修阔?!”
听对方说起自己的名号,少年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随舰队出海时,船上那个唯唯诺诺的副将。听闻当年自己沦落海凌屿之后,此人便临时晋升舰队统领,却在那之后率领舰队于天怒海峡中销声匿迹,再未返回晔国朝中。没想到时隔多年,其居然会同自己在这样一座孤岛上狭路相逢。
“没想到本将军的名头,居然连你这无名贼寇也听说过?看来这些年我带领兄弟们居于此岛,斩杀无数途经此地的流寇海贼,颇具成效!过些时日,便将你们这些海寇也一并卖去昶州做丁奴,待我卓修阔的威名有朝一日传入天子耳中,宣入京城去做官也便指日可待了!”
卓修阔非但没有因为少年认出自己而感到惊讶,反倒沾沾自喜起来。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口中所谓的流寇海贼,八成也都是些迷路的商旅,亦或船难中不幸的幸存者罢了。
祁子隐还想再说什么,但还不等其开口,却忽听林中一声长哨,紧接着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准确地射断了面前那位将军胄盔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