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后交心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唯有寥寥可数的物件放置于砖面上：一架雕着凤鸟如懿纹的紫褐色桐木七弦琴、一卷五尺长的真人比例女子画像、一只杯口已略微锈蚀的蛊酒杯，和一簇花瓣边处稍稍干萎的白菊。

所有的一切，皆为纯素色。与外面那富丽堂皇的清幽殿相比，此室显得苍凉落索、弥漫着无尽的感伤……

孟清雀只觉得被困的喘不上气，压抑难耐，遂移步至那卷桑皮纸画处，静静地端详着，越看越觉得甚是眼熟，那女子的神韵和眉心的那颗砂痣，竟然像极了自己！

她百思不得其解，就低下了头，俯身拨弄着那架七弦琴，音色并没有因太过陈旧而有半分嘲哳，琴弦上虽覆满了灰尘，可谁叫琴者喝醉了酒，没有丝毫觉察。

孟清雀正弹得痴迷，乍然一抬头，看见不远旷亮处正站着一人……

她或许真的醉了，清幽殿内的氤氲烛光映射在那个人身上，恍惚而朦胧，好似那天界的上仙，正在向自己走来。

其实，司璟樾也才回府不久，刚刚托着疲累的身躯坐在交椅上饮茶。若不是听到了曲屏风后有琴声传来，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会有人闯进了密室，更不会想到那人竟然是孟清雀！

“孟清雀，谁允许你闯入此处的？”司璟樾厉声斥问道，面色怫怒。

孟清雀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瞧见了说话的人原来是熙王殿下，果然是酒后壮胆，她竟无半分忌惮，笑着回应他道：

“王爷回来了，你有问题问我，我正巧也有问题想要问您。”

随后，便用手指指向了身后挂着的那卷女子画像，痴笑着，续说道：

“没想到奴婢对王爷竟然这般重要，在密室中也要藏着掖着思量奴婢。”

“闭嘴！你可知画上的女子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言乱语！”

司璟樾只觉怒意攻心，察觉到孟清雀应是醉了酒，不知自己为何还有耐心，与这种喝醉的疯子白费口舌，正要再开口，却听见她可怜兮兮，前言不搭后语的回道：

“不是就不是，王爷至于发这么大火嘛？不过话说这架七弦琴，旧是旧了些，声音却仍然灵动清脆，它的主人，一定是位难得的佳人吧！”

听闻此话，司璟樾那紧握的双拳竟不知为何松了开来，神情也从震怒转至凄凉，良久，冷笑了一声，言道：

“画像上的女子，是我的生母。可惜，我只是这世上的可怜人罢了，念而不得，心中之恨，又无人能解。”

孟清雀拍了拍头，似乎在很努力的思索着，倏然，她想到了些什么，开口说道：

“王爷的生母可是婉怡皇后？奴婢心中其实也很遗憾，小时候便缠着母亲要到宫里看她，却一直到她香消玉殒，也未见过一眼。”

孟清雀又轻轻抚了抚那琴上的凤鸟如意纹，续言道：

“还有啊，王爷口中的可怜人，也须得算上我一个。我心中的苦，可不少于王爷丝豪！七年了，那场全府上下三百余人惨被杀戮的噩梦仿佛昨日之事。我要思念的人，太多太多，怕是到我死时再忆起，也会心如刀绞！所以，王爷，思念没有尽头，我们唯有好好的活着，才能让正在天国享福的他们宽心。人若是活着的时候受尽了苦，到那边也应当是一种解脱。”

司璟樾的目光呆怔于半空，紧绷着的脸上终于稍稍放松了些，神色中的愠意也渐退了去，欲看向那好像在劝慰自己的女人，不料她竟酣睡着半倚于琴架上，唯有那手指还稍稍挪动。

他只好轻叹了口气，摇头笑道，对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真的极想将话格外多的她弃之不理，就这样让她一直睡下去，免得再口出狂言，聒噪的使人厌烦。可是终究，他还是狠不下心来，毕竟，她也在记挂着自己那终生思念的人。

司璟樾遂抱起了孟清雀，这一瞬，只感到她的温存于怀中蔓延开来，醺醉的脸颊泛着红晕，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