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第279章 朕说他有,他就有
无事,给父皇的执政生涯做了个归纳。”
“老刘啊……”
“他的一生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的路上,打仗、捞钱,捞钱、打仗。”
“按照这个逻辑,元封元年北击匈奴、征伐朝鲜,随后就是榷酒酤,酒水官卖;今年伐西南夷,随后就是卖官、告缗接踵而至。”
“打仗、捞钱往复循环。”
“现在父皇在使劲捞钱,那他之后准备做什么,岂不是显而易见?”
皇帝还要打仗!
而且时间就在近期,绝对不会拖太久,否则无需在财政上变本加厉。
真要说起来,刘据的这套推理逻辑其实很简单,他能比舅舅卫青先一步想透彻,只因卫青揣测皇帝,视角是由下往上,难免有局限、束缚。
刘据就坦然许多。
然后,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皇帝老爹在打什么主意,再然后,卫青、霍去病两人便齐齐变色。
他们两人是当世顶尖猛将没错,可他们同样秉承着一个理念:
善战,不好战!
以如今朝廷捉襟见肘的状况,就好比一辆高速疾驰的战车,车轴、轮毂、车厢都在发出尖利刺耳的告警声,已经逼近极限、不堪重负,理应停下缓一缓了。
但驾车的皇帝却在此时连挥马鞭,一刻都不停。
正因如此。
刘据才请求卫青、霍去病也上一道奏疏,不是上反对重启告缗的折子,而是上缓战的折子……
之后几天里,朝堂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闷下来,随着公卿在丞相府议事次数越多,状况越严重。
尤其是大司农桑弘羊,简直都要把‘陛下你把臣逼死算球’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很显然。
公卿们后知后觉,也明白了皇帝的打算。
捞钱来了,打仗还会远吗?可一场战事才刚结束啊,另一场新的又要来?
桑弘羊真的压力山大,一怒之下,他也‘于情于理’起来了,怒而上疏,反对重启告缗!这钱不好,万不能要!
某种角度上来说。
主管国家财政的列卿,却反对增加赋税的国策,他要么已经束手无策,要么就是,摆烂了……
……
“陛下,这已是大司农上的第三封奏疏,您看?”
甘泉宫,正殿。
入夏后不久,皇帝便搬来了甘泉宫避暑,连带着政务也在此处一并处理。
以往这种鼓噪反对的奏疏,皇帝都是甩给太子处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因为太子也上了一道反对奏疏。
“压下,不批。”
撂下简短的四字,与先前一般无二,皇帝眼睛盯着一副宽大的堪舆图,嘴里随意道:“可还有反对的?”
闻言。
跪坐一旁的中书令……
元封二年二月,皇帝改内朝规制,设中书谒者令,简称中书令,掌管文书及群臣章奏,由宦官担任。
历史上第一位中书令,是受了宫刑之后的司马迁,但现在早已物是人非,这第一的名头,很遗憾让别人占了去……
申发,中书令申发。
听到皇帝询问,中书令申发从一堆奏疏中抽出数本,禀道:“陛下,大司马与骠骑将军亦有上奏。”
“其中并未提及反对告缗,但都言说……国虽大,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话音刚落。
斜靠在榻上的皇帝就冷哼一声,也不知是在向谁宣泄,反正中书令吓了一哆嗦,连忙垂首。
给皇帝提着堪舆图的宦者令扫了眼那位、那位同行!余光里闪着不易察觉的防备与冷色。
皇帝没去看吓得缩手缩尾的中书令,重新端详起眼前的堪舆图,“反对奏疏,一律压下,其他的送去太子宫。”
“喏。”
迈步声逐渐远离,等中书令抱着奏疏离去,殿内仍旧持续在长久的安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