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晨狗吠

客人还在远方

而露水摇摇晃晃，在跌落的边缘

它急于吐出什么，急于贩卖昨日盗取的月光

急于从没有散尽的雾霾里，找到太阳的位置

这条灰头土脑的狗

客人还在远方

庭院里积满了落叶，和一只迷路的蝴蝶

它在屋后叫唤，边叫边退

仿佛被一只魂灵追赶

仿佛它倒悬的姿势惊吓了它

我想起有多少日子耽于薄洒

那时候它歪着头看着我

我踹它：你这死物

湖面波平浪尽

在喂完鱼以后，南风很大，大朵大朵的蓝被吹来

她看了一会儿雨。轻轻摆弄了下被雨露打湿的连衣裙；湖里的鱼儿们，它们在水里翻腾，挤压，一条鱼撞翻了另外一条，一朵浪撞翻了另外一朵

如果在生活里，这该引起多大的事件

如果在爱情里，这会造成怎样的绝望

一条鱼儿能游多远？

如果有云朵落在了水面里了，仙女姐姐们也无法挽回，被一条鱼儿喝进去了

一条鱼儿能活多久？

如同此刻，悲伤落在她身上，被吸进了腹腔，或着悲伤只因南风大了，一个人还没有等待她喂完鱼，夕阳缓慢了下来，便早已没有了恋爱与自由

风把她的裙子吹得很高，像一朵年华随时倾塌

突然，她举起了双手，向天空挥动

似告诉着云层里隐藏的仙女姐姐们

你们还好吗？

她一直挥动，直到

一棵树把她挡住

真可惜，年少时许下的承诺

自己就自梦中苏醒

水就那么落浅了，不在乎还有多少的鱼儿或者落花。到河床慢慢露出来的时候，秋天也就到了

没有见月的我独自见一轮明月

昨天我看见了瘦骨嶙峋的奶奶，身上的皮能拉得很长很长；奶奶安慰我说：不要不要害怕害怕，未来未来一切一切还有还有。

哦，她为我打开了一扇门，把风景一一指给我

她的体内有沉睡的螺丝，斑驳的木船，我不愿见她慢慢老去，可惜我也在慢慢老去

未来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呢

行走路线是忘记了。她说打一个漩，还是在老地方

黄昏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去河床上

看风里，一一龟裂的事物

或者，一一还原的事物

没有水，就不必想象它的源头，它开始的时候清，或浊

对不起，我爱你

我喜欢把脚伸进那些裂缝里，让淤泥埋着

久久拔不出来

仿佛落地生根的样子

如一片叶不必知深秋有多久

如故事里不必知我们有多久

一叶落便知天下秋

恰如，于千万人里一转身的遇见：街灯亮起来，照了一脸黄，暗下去的时候已经走散

孤单。热闹。一朵试图落进另一朵蕊里，用去了短暂的春天

很可惜，我们被不同的时间衔在嘴里，在同一个尘世跌跌撞撞

你永远不会独行

多么让人不甘啊：我不过从她的额头捡下一片花瓣，她却发誓余生都不会说话

她不再说话

但是那么多人听见了她的声音

一棵树死了，另一颗长出来；一个人走了，另一个走过来；一个果子落了，一朵花开出来；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