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救梁(二)
判定,沈应龙现在手下有大致二千五百人上下的兵力。仅看这个数目,与覃进孝、廉不信合计马步两千五倒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战情瞬息万变,覃进孝绝不愿意落于人后,在接待完梁时政的使者后,他召集了覃奇功与营中高层军将,研讨作战计划。
这场讨论众口纷纭,各执一见,从晚饭后开始,一直持续到三更天,到了最后,一锤定音者,还是覃奇功。
“诸位且慢,先听我一问。”覃奇功面对嘈杂的军将,缓声而言,他声音不大,但一出口,满场军将几乎瞬间就鸦雀无声,“作战之道,境界最高为何者?”
在场的军将也有好些读过兵书,应声答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
“次之?”
“善用谋,积蓄优势,压制之。”
“再次?”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覃奇功一脸严正,沉声道:“川军与我军旗鼓相当,不战而屈之,可乎?”
“绝无可能。”一个军将说道。
“那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乎?”
“不可。”还是那个军将回答,只不过这次态度更为坚定。
覃奇功这时转面覃进孝道:“千总,我军兵力没有优势,地理亦处劣势。若想以小的代价达到意图,只能用谋。”
覃奇功在覃进孝面前从来没有叔父的架子,这时候的口气也完全像一个下事者,覃进孝偶尔间甚至会忘却自己与他还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公事公办”在覃奇功这里被履行得不能再彻底
,以至于在生活中,他都刻意与覃进孝或是覃施路保持距离。
“如何用谋?”覃进孝自己打过许多仗,他清楚覃奇功这里所说的“谋”绝不是书里写的那样一句话一个锦囊之类的纸上谈兵,而是要结合到实际用兵的作战调配上来的,换句话说,这个谋不是离间计之类的“计谋”,而是“巧用兵势”。
用兵如弈棋,刚开始两方棋子相同,但随着决策者不断下达的指令,一样的基础很快就会优劣两个不同的方向演变。覃奇功笃信“谋”要用在兵上,即只有用兵才能真正解决问题,这一点和纯喜出诡计的穆公淳有很大不同。
“诸位,若现有一棍,当中一处细,另一处则粗,要折之,如何下手?”覃奇功脚尖一转,复问众军将。
“自然是取细处而折。”对于这一点,军将们都没什么异议。
覃进孝心有所悟,言道:“参军的意思是,应付沈应龙,还需得另辟蹊径?”
“正是。如今敌我势均力敌,纵然加上梁时政、杨三,我军同样不占明显优势,若一味寄希望于正面强解宁羌州之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击退沈应龙而我军元气大伤。到了那时,川军只需再派一军强出山口,我等又哪有余力守住已拿下的战果?”
覃进孝默然,他深知自己手下满打满算不过两千人,呼九思等友军虽号万人,却怎么真正上的了台面?侯良柱实力强劲,且有稳固的后方,即便失利,还能源源不断地派军出击,可自己一旦受伤,就再无翻身的机会,指望赵当世分兵来援更是绝无可能,因为现在面对洪承畴大军的他,肩上的压力不比自己小。
这就是现实,所以说,意欲在北面战事未果前守住山口,覃进孝只能尽量追求低战损,换言之,他无法承受那怕和沈应龙一换一的战损比
。覃奇功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以“折棍”为引。
“然目下宁羌南部三个险要,沈应龙已占其二,梁时政独木难支,若不及早救援,一旦横梁子再落入其手,那么整个形势对我军就极为不利了。”有军将忍不住道。
“那我先问一句,这支川军实力如何?”
“尚可。”那被问话的军将想了想,憋出一句。但众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他为了在千总面前给自家兵马长脸的说词,能将川北三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