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谁知道那个晚上总督府忽然大乱,接着他就被关在院中不得出去。
院中都是带刀亲兵护卫,过不得两三个时辰又多来了些兵将。
薛蟠在屋子里和小厮们瑟瑟发抖了整整十八天,期间也想法子出去过——被亲兵一个亮刀吓了回去。
他又拿银子和亲兵将士们打探消息,问问舅舅这么样了——被他们把银子丢回来,又一个亮刀吓了回去。
跑也跑不出去,守着院子门的大爷们软的不吃,薛蟠这两年懂得了许多道理,也没那么傻觉得他一个总督外甥能和几十个带着煞气的将士来硬的。
幸好一应吃穿用度虽然缺,却也没饿着他和小厮们,进了夏天,再怎么也冻不着,就是不能洗澡身上臭点儿。
薛蟠知道他那时处境危险却也不危险,若这些人是冲着舅舅来的,他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
那既然不是冲着舅舅来的,要么就是保护舅舅,要么就是舅舅有事儿,现在顾不上他,让这些人守着他。
所以薛蟠哆哆嗦嗦的安下心,有饭吃饭有水喝水,该睡觉就睡觉。
看那守门的将士们心情好了,薛蟠就拿着银子去贿赂贿赂问问舅舅如何,再被吓回来。
他若感觉守门的将士心情不咋地,就老老实实缩在屋子里不出声。
就这么着过了十八天,薛蟠也十八天没洗澡,就算日日换一身衣服,他还是觉得一行动就能闻到身上的酸臭味儿。
第十九天一大早上,忽地有他舅舅身边儿的张叔来院子里看他,他几步就冲上去问舅舅怎么样了!
张叔本来白面微福脸上带笑,现下却瘦了三圈儿不止,那眼窝都陷下去了,面上有抹不下去的疲累。
见着他张叔倒是露出个笑。
薛蟠问东问西,张叔却不答,只拍拍他的肩膀看他无事,命人抬水来给他洗澡更衣,又带着他去见舅舅。
舅舅躺在床上,瘦得人干一样,勉强靠在靠枕上,见了他来,竟少见对他露出个笑,抬手命他过去。
薛蟠看见一个月前还上得马拉得弓的舅舅一下老了不止十岁,那鼻涕眼泪一下忍不住全出来了!
舅舅只沙哑着嗓子和他说了三句话:“蟠儿,从今往后到你死,对任何人不得提起我这里的事,把你的嘴闭紧了。”
“谁多知道半句,第二天你就再也见不着他,就算是你娘也一样。”
薛蟠吓得打了一个大嗝儿,连哭都忘了哭。
舅舅看他吓得这样,拍拍他的肩膀,命他:“去罢,还和往常一样和先生上课,若怕露出行迹,就莫要出门。”
薛蟠回了屋子,又吓得一晚上没睡着,对着镜子疯狂练习了五天表情,才敢到先生那里去上课。
自那日之后过了两三个月,总督府放出消息说舅舅是巡边时跌下马四肢骨折伤了五脏六腑。
薛蟠明知这里头事不止这些,却把他自己当做聋子瞎子,除日日看望舅舅两次嘘寒问暖外,别的一概不多管。
一家子性命要紧。
舅舅看他不乱说不乱问,似乎还更高看了他一眼,让他在总督府活得更舒服了些。
出了这等大事,薛蟠自是越来越沉稳。
薛蟠是三年前的五月出的门,出门那年才十四岁,现下回来正好是差两个月三年整,已经十七岁。
他个子长了三四寸,人瘦了一大圈,把原来五官都亮出来,人也沉稳了,一看就上进不少。
薛姨妈抱着薛蟠哭成泪人,不知孩子是吃了多少苦头才变得这样!
她问完薛蟠这几年的生活,又问她哥哥王子腾那边儿究竟是何事。
薛蟠咬紧牙关只说是骑马摔了,一丝风声都没透。
薛姨妈本来就没怀疑什么,问过就算,第二日就和王夫人凤姐儿一同带着薛蟠往王家看望。
薛蟠回来了两个月,各家亲戚都拜会过,就开始着手慢慢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