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四)
随着他的喊声,沧浪刀竟果真停顿了片刻。 如此看来,咏夜还在与情丝抗衡,没有彻底丧失神志,只是修为太浅,靠一己之力无法挣脱。 这停顿,只是一瞬,下一刻,便又强攻过来。 这回,花灼没有躲。 风盾扛上刀锋,生生将千钧威势接住,也引得咏夜近了身。 而后,捉住了她的手腕,往前一带,便将人紧紧拥入怀中,牢牢束缚在自己的胸前。顺势扭住了她那握刀的手,反剪在其身后。 身上的情丝,没有辨别敌我的能力,只知道,来了新鲜的躯体可供吸食,便一蜂窝地刺进了花灼的皮肤。 麻木感压过了层层叠叠,针扎一般的刺痛,蔓延着冲上了头,花灼强忍着头昏目眩,抬手,四周起了风障,挡住了疯狂进攻的红线,将二人严严实实护在其中。 咏夜被操纵着身体,奋力挣脱。但她的刀被制住了,身上的情丝,被松动了。花灼又抱得那么稳妥,那么谨慎,任凭怀里的人如何拳打脚踢,穿皮破肉的红线如何撕咬,也绝不松手分毫。 盛怒之下的朱夫人,魔障一般挥舞着红线,排山倒海朝着屏障猛扑。 而风障之中却极其安静,仿佛外面的惊险与凶悍,都是不存在的。 花灼不管其他,只紧紧揽着咏夜,呼唤她的名字。声音有些虚弱颤抖,却坚定。 “咏夜,咏夜。” 只要我不放手,不放弃,把情丝过到自己身上,就一定可以唤醒她。 红线将二人捆绑在一起,交错纠缠。 咏夜轻轻抬起眼,她有点茫然。 方才的一切,虽然不能自控,却真真切切看得到,听得见。这片刻时间里发生的种种,随着神志的清醒,正慢慢回归到她的记忆中。 于是知道了,自己为何会在花灼的怀里,也知道了,眼前人种种的狼狈和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有些愧疚:“不是说了,真到了生死关头,让你赶紧跑的吗?” 花灼不理她的话茬,笑着说:“可算醒了,等些红线全过到我身上,你就脱身。” 咏夜警惕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剩下的修为虽然不多,但还应付得来。你出去杀了朱夫人,再来救我。” 而且,被缚的人换作我,你就安全了。 他在心里说。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风障也因此变得不够牢固,红线压在外面,眼看将要突围。 再等一等,马上就能助她脱身了。 咏夜观察四周,越来越多的情丝绕在花灼身上,但源头却还在己身。当下,他只是替自己承受了伤害,若想将它们完全渡过去,还需要与背后的朱夫人斗法。可他现在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 花灼看着她,在等回应。 于是点点头,应了这招以命换命的法子:“好,那你先将我这拿刀的手松开。” 她转了转手腕,拿稳了刀,另一只手忽然抓住了花灼的衣襟。 花灼有些茫然,神志已然不甚清晰了,咏夜扯过他,与他对视,清晰而坚定地同他说话。 “花灼,我一个人,杀不了她,必须要有你。” 说罢,从背后将刀提起,沿后颈,简单粗暴一割,提携着的情丝便齐齐断开。 咏夜只觉得浑身血脉逆行,憋闷刺痛难忍,头疼欲裂,气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