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德无善
红绣说,左顾右盼间没见到多余的人,这才放下心。 红绣无奈道:“只是做下人的猜测罢了,我也说了大约,娘娘仁慈,又怎么会怪罪。倒是你,可少提阁首,少碎嘴,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绿巧听这话也安心了,眯着眼凑近,笑嘻嘻道:“红姐儿,你年纪也不大,净说些老成的话,阁首虽然看着吓人,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处罚咱们,宫里头还是有挺多好人的,我与他们摆摆话,他们也乐意同我讲,这一来二去就是交情嘛。” “好人?”红绣微微睁大眼,表露出其中的疑惑,“绿巧,你进宫也有几年了吧,居然能这么觉得,也是……可贵。” “宫里头那边心思纯净的,确实可贵。”踩雪声由远而近,将二人谈话打断,元殷不离手的扇子别在腰间,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壶酒,狐狸眼一笑便觉得他在算计什么,“陛下今日可愿赏脸喝上一杯?” 绿巧心道今日好生热闹,与红绣一同上前两步屈膝福身,她道:“元贵君来得不巧,陛下正与太妃娘娘聊天呢。” “唔……那确实不巧呢,本君便在外头等上一等吧。”说罢,他收了伞落座在外殿的廊下。 看来今日不见着陛下是不会走了,绿巧与红绣对视两眼,一个端来火炉,一个送上温酒的器具,同他等候。 寝殿内,晏主将自己捂进被子里,不愿在现在见到陈祀念。 陈祀念坐在桌前,将带来的甜点布上,软声哄着:“明珠,这红枣糕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为娘的专门让人从宫外带回来的,你不尝尝吗?” 这熟悉的话语,她们在宫外才能用到的,晏主一时有些伤感,眼眶一热,还是不愿出来,闷闷地在被子里说:“娘亲,我已经那么卑微地讨他欢心了,他不领情就算了,还总是对我恶言相向,是我的方法还不够精炼吗?” 她如此天真地在母亲面前发问,对于从前百试百灵的招数此时全在一人手上栽跟头而言,她羞恼挫败,但更多的却是不解。 闻言,陈祀念走到她床边坐下,试探地拉了拉被子,晏主一颗委委屈屈的脑袋便露了出来,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喊着:“娘亲。” 陈祀念摸摸她的脑袋,眼中充满着真假难辨的慈爱,她轻声哄道:“明珠乖,他再如何古怪,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只要是人,就没有什么攻不破的。” 晏主握着陈祀念的手贴在脸颊上,感受着久违的温暖,轻飘飘地问:“从前听说阁首修炼邪功,至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好杀人,如果这是真的,那这种人的弱点是什么呢?” 陈祀念一顿,她看着晏主有些偏执的神情,指尖有了瞬间的颤抖,沉吟片刻,她继续揉着晏主的头,笑着说:“不论是北昱还是东曜,大多数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人,享受女人的追捧和依附。” “嗯?难道阁首不是这样的人吗?” “……有些人,有着一颗令人讨厌的赤子心,做事凭本能,过刚却不易折。” 晏主摇摇头:“不懂,他那般无德无善之人,如何称得上赤子之心。” 《老子》书云: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这几月相处与从前诸多事宜,虽不能说他就是人们口中相传的活阎王,但也不是什么仁善之辈。 陈祀念淡淡地叹了口气,目光又陷入了不知名的回忆中,幽幽道:“无德无善,这应当也是后世史书中对他的评价了吧。”她收回思绪,也收回自己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 晏主不明所以,“娘亲,你在惋惜吗?” “……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