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捧着小花,真挚地看向卫景回,“这是我师父云游时,从很远很远的边关带回来的。见了这花,女施主就可以忘记忧愁,和好如初啦。不如施主……” 小沙弥话还没说完,卫景回就从他手中怔怔接过几乎枯萎的无忧花,抬起眼,嗓音干哑地道:“多谢。” 小沙弥站在门口,目送卫景回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疑惑地自言自语:“不如施主跟我去寺里采一点带走。其实寺庙里还有很多无忧花,为什么这位施主偏偏喜欢我手上已经枯萎的呢?真是奇怪。” — 关野的衣冠冢立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木之中。明愿一路沿着后山往上,边走边找,不知看过了多少座,才终于找到了关野的墓碑。 汉白玉碑高大笔直,刚被细雨冲洗过,分外明亮,似乎连这阴沉沉的天空都被映得亮堂了些许。 明愿心情好了不少,她站在玉碑前,指尖一寸寸描摹过“关野”两个字。 理智占了上风,她清晰地明白——关野再也不会回来了。 若是当时他从湖中顺利逃脱,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关野还活着的话,不可能一次都不来找她。 明愿小心翼翼掀开竹篮上遮盖的布,露出琳琅满目的祭品。 她将精心准备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好,甚至细致地调整了方向,整整齐齐放置在玉碑前。 明愿随即打开一坛上好的烈酒,正准备浇在关野碑前,祭拜旧人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从容不迫的声音。 “明姑娘原来在这儿,真是让孤好找。” 明愿持酒坛的手一顿,沉默几秒后,妥协地放下酒,转过身,隐忍着草草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真是好巧啊。”这回她不仅敷衍,听起来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卫景回一挑眉,走到她身侧。 “明姑娘在祭拜故人?不如孤也跟着——” 他的声音在看清汉白玉碑上刻得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时,戛然而止。 卫景回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出现了幻觉。 “沙洲边防军校尉关野,之墓?”卫景回念出碑上的字,终于没忍住,冷笑一声。 “明姑娘祭拜的故人,就是这位?” 他说着,垂眸看向玉碑前陈列整齐的祭品,随着目光所及逐一念了出来。 “酒醴,果盘,香烛,五谷,锦帛……”卫景回越念周身气压越低,到了最后,脸色阴沉得堪比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 “明姑娘准备得还真充分。”他气极反笑,一字一句加重了声音,“有,心,了。” 卫景回阴沉沉转过头,神色压抑得如风雨欲来。他头一回在明愿面前如此失态,抓住明愿手腕,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不许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