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章
鱼萍摸索着,给琵琶校好了弦。 她一贯在这个茶肆外的甜水摊子卖唱,如今天渐渐冷了,得的赏钱也不如以前。她想着今年冬天的炭火钱,歌声中也多了些许愁绪。 “雨打梨花深闭门,燕泥已尽落花尘……特请你有恩有义心中客,回避了无是无非廊下僧。相公啊,想你恭敬不如从命好,请先生切勿负高情。” 这里的中原客商和百越人一半一半,倒是有不少人被这难得一见的江南调子所吸引,兴趣盎然地望过来。可是等到他们看到鱼萍的脸,都是微微变色,假装专注听曲子了。 这就是鱼萍孑然一身,还能平安无事的原因。她的面容已然残损,双目失明,唯有甜润婉转的歌喉,仍旧展现着往昔的美好。 “当啷!” 这是银子落在瓮中的声音。 盲人的耳力总是格外过人,鱼萍听出这块银子应该有半两。对于一个街头卖唱女而言,这是很罕见的打赏。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银子不是从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倒像是那个人蹲下,从瓮口扔进去的。 鱼萍的歌声微微凝滞,却并没有停下来道谢,继续专注地唱着自己的歌。 那个人也没有离开,一直到她唱完,才拍了几下手。 “谢您厚赏。” 鱼萍说,“您可还有想听的曲儿?” 半两的银子,足够她唱一天的。 回答她的是一个温和的少年声音:“没有了。只是想和姑娘打听件事。” 鱼萍问:“您请说。” “前几天城里来了个彩戏班子,听说变得好戏法。敢问姑娘,可知道他们在何处落脚吗?” 那声音问。 鱼萍明白了:“客官是想去看戏法?您沿着这条街一直往东走,过了封记火腿铺子再往北走,便能看见座桥,他们日常都在那里。” “谢谢姑娘了。” 那个声音响起,却迟迟没有走开。 “客官还有事吗?” 鱼萍睁着灰白色的眼珠问道。 “请问姑娘可否告知名字?” 那人问,“你的曲子唱得很好,我想再来听。” 鱼萍捋了捋掉下的发丝:“奴家唤作鱼萍。鱼传尺素的鱼,萍水相逢的萍。” “姑娘读过书?” 鱼萍平时很少开口说话,可这人的声音让她很有好感,倒是多说了几句:“读过一点,识得几个字。” “还不走?” 旁边毫无征兆地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低沉中带了微微的鼻音,吓了鱼萍一跳。 那里还站着个人吗?她之前怎么完全没察觉到? 温和的声音响起:“天气冷了,姑娘记得多穿点。” 一块冰凉的东西悄无声息滑进袖子,鱼萍摸了摸,是一块更大的银子。她茫然四顾,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你该不会又怜香惜玉了吧?”大虎问。 “没有,只是有点欣赏那个姑娘的性格。” 傅惊梅说,“而且她的名字很好听。” 傅惊梅几人会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真的想看什么戏法。他们在人群中左挨右蹭,总算挤到了前面。 圆形的“舞台”中央站了个活泼甜美的年轻女子,她身穿宽松的长袍,打扮得怪模怪样。旁边站了个矮小的男子,脸上画着厚重的油彩,扮演着丑角的形象。 年轻女子宽大的袖袍一抖,另一只手伸进去摸索一番,竟从中端出一盘整整齐齐的点心来。她将点心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