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花落
,已经子时。 屋内没有火烛,毕乔干脆乘着月光大快朵颐起来,吃到餍足,才沉沉睡去。 在梦中,她从一处清潭洞中醒来,潭水中的自己是十岁的少女模样,眉眼稚嫩懵懂。她用手去触摸那一汪清泉,那种触感从指尖流至心脏,引起灵魂颤栗,就像是第一次触碰到自己以外的事物,和被这个世界第一次触碰一般。 莫名其妙,毕乔被那道颤栗惊醒,看着透过窗棂缝隙的东方鱼肚白,再也睡不着,垮着脸翻身而起。 先办正事。 自己的兵士样貌在一众僧伽中颇为显眼,易容成僧伽又易暴露。 毕乔干脆恢复原本女儿身的模样,以香客身份到处溜达,进行更为细致的探查。 玄瀛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短短一个时辰被她里里外外摸个遍,除了几个隐于钟楼下的刑室,并未看到有任何异样的地方,更别谈囚禁着西北王和王妃。 寺庙内香火并不旺盛,想必是政局动荡影响,人人自危,哪里还敢来烧香拜佛。 毕乔和寥寥几个香客一路打探,才知晓王勉确系在一年来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大兴杀戮。西北王的忠心拥趸所剩无几,现在朝堂之上,都是效忠王勉的人,或顺应潮流表面附庸的人。 聊了半天,也没人敢提到大王大妃半个字,如同禁忌。 毕乔上好三炷香,又对着菩萨圣像磕拜了三个头。正欲离开,被一个小沙弥叫下:“施主既然已经到了佛祖跟前,何尝不发愿一下再离开,发究竟长久愿,正心正行,则诸佛欢喜,功德无量。” “多谢小师父提醒。” 多管闲事。 毕乔重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刚想起身,大殿外传来脚步轻盈。 “小姐,再过五日便是新王登基大典,二王子他,怕是等不到了。” 侍女声细如蚊,普通人是听不到的,奈何毕乔六识通达,异于常人。 “我知晓他回不来了。” “也希望他不要回来。”女子声音娇柔,痛苦坚决:“妺拉,最后再为我做一件事吧。” “新婚之夜为我准备一把匕首。” 她想要做自己的决定。 钟楼响起悠长的撞钟声,伴有不同的赞偈,唱一句,撞一下,直击人心。 叫妺拉的侍女惊惧道:“小姐!” “我等他这些年,也快忘了他是什么模样,和他对我毫无情愫相比,也算是另一种情谊相当,未有遗憾了。姑姑已经死了,作为父亲的女儿,额罗佳部需要我嫁入王庭,这是我生来的枷锁。” 这份枷锁束缚着她,让她难以喘息。 额罗佳部的女人需要至死侍奉王庭的男人。姨母是幸运的,短暂地与大王终其一生。以前的额罗佳部女子历来是没有这么幸运的,豆蔻年华的她们被嫁于王庭,丈夫死后又不得不委身于其它王庭成员,如同传宗接代的玩物,毫无作为女子的尊严。 可是王揭哥哥不一样,他是世间难有的君子。 而如今,他却在外生死未卜。 妺拉低声啜泣。 她轻柔抚摸小婢女的头:“不要哭了,让我好好同佛祖告个别。” 两人步履沉重,走进殿内,女子就跪在毕乔身侧,面色痛苦而虔诚。 毕乔继续假意闭眼。通过二人谈话内容,大王大妃的处境不容乐观,多半已经魂归西天。所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