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寒
都是由她辅佐着娘娘才到如今这赫赫之地,而她如今也正帮衬着照料那位刚刚登基的小陛下。 无论娘娘要问什么,要得什么,明寰帝死了,那玉錾就是宋太后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无论在何人手里,这把刀——是真正的宁折不屈。 “玉錾,你瞧,便是沧海桑田一眨眼过去了,也是有人不顺吾意的,对否?” 那素衣太后抚上尚未风干的“逆”字,不顾指尖染墨,竟倏然而笑,目睫轻颤,不过也是昙花一现,倒让众人目中最不知轻重的小侍女瞧了个正着,潋滟芳华,竟不是霜寒不语,而是笑靥动人。 但这话与笑,都是莫名的。 “顺意”二字一出便让这阖殿的宫婢绷紧了思绪,可无人敢猜量这位宋太后的心思。 是婉太妃,莽撞的小宫女,紫萝,还是玉錾? “不过今日是个极好的日子,哀家是理应宽以度人的……已是未时了,玉錾,你仔细去趟祈元宫,长霖想是又要哭闹了。” “是。” 玉錾又毕恭毕敬地躬腰行了一礼,招了两个心细的婢子,自顾去了,一众宫人经过廊下,玉錾瞥见那位气度怡然的婉太妃稍顿了顿,也不过轻轻嗤笑一声便离去。 风起湖泽过玉廊,恰惊宫铃,琉檐明珠接连坠地,划开烟境,纵是身至禁中第一殿,玉漏走流光,长久而待也是惹人不耐。 “这鲲梧殿上下都是狗仗人势的婢子,娘娘您何苦再来会这毒妇,只是可怜小殿下,被这毒妇戏弄拿捏于掌心之中。” 湘素远远见那玉錾一副丑人作态,呕心得很,黯然想到这端临都宋家倒台,这毒妇自堕家门,可也连累了自家娘娘,越是恨恨不已。湘素有满腹抱怨可诉,却被自家主子打断。 “湘素!本宫来时可是细细吩咐过,你与本宫入宫多年,若是再胡言乱语,本宫也护不住你!你胡诌朝堂后宫之事,可曾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宋琬琰蹙额道,连日忧思下一双极好看的潋滟桃花眸下青痕一片,柳叶眉却半点不染俗尘,朱唇轻启,皆是责怪之意,又喃喃自语着,“若能再见到长霖一面,本宫做什么也心甘情愿了。说到底,她宋惜霜不过就是想折辱本宫罢了。” 那朱门彩凤双飞,曾是无尽荣耀,短短几载,一凤却堕入九幽之下,为了宋家,为了长霖,此刻她祈求着莫须有的愿望。 素白绣银的宫装一敛,丈来高的寒冰玉砖上倔强地跪着一女子,玉骨芳容,三千青丝只潦潦地坠着一只银簪丹鸟衔珠,面容愈发苍白,显出清冷消瘦的下颚,倒让守殿侍女愈发觉得与宋太后相像非常。 玉漏走流光,不待宋惜霜迈出殿槛,她便瞧见这一幕,安然且径直绕过那人。 甚至无所谓寒暄,双十年华的她早被磋磨得只剩一身傲气,既厌她,羞辱谩骂她皆是自降身份罢了。 “宋家倒了,于你甚至于……陛下都无半分好处。”宋琬琰冷言。 风声泠泠,鸾佩玉石相击不绝于耳。 直至绣金凤玄袍映入眼帘,冷香杂糅着沉沉的药香缭绕在前,宋琬琰才听到那宛若九重天上的神谕,轻如未闻,“宋琬琰……还记得吗?本宫说过,你我之仇,来日必加倍奉还。是呢,宋家没了,南芮国也怕是要亡了,可你是向来自恃聪颖的,猜猜……哀家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番目光灼灼瞧了宋琬琰那银丹鸟的簪子,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于身,此时的华衣太后掐紧了手中的嵌银丝凝香球,阖上了双目片息,被紫萝扶着缓缓登上了凤辇,便携着众多宫婢往着太宸宫去了,全然不顾僵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