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
在轻言欢笑,她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姐妹们,今天去城内看看虞小美人吧。” 能看到祁灼也在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 是夜。 胡亥遣散了身边的女宫。 他听见了萧声,凄苦悲凉,如同垂首落泪的佳人,在寒风凛冽中等待着生命的烛蜡燃到尽头。 还是那首有纪念意味的曲子。 女官告诉他,今夜祁灼一人待在望月亭,吹着萧,也没瞧见嬴政的影子。 她才情高远,曲乐尽兴时,飞禽走兽都会被吸引,聚集起来安静地栖息在她身边。他很久以前听父皇这么讲过,早早就想看这幅场景。 若能见到。 他丹画水平尚可。 要是能画出来,便能送给祁灼当礼物了。 而除了父皇,他就没听过祁灼为谁吹过萧。 他内心挣扎了片刻。 / 秦王政三十七年。 嬴政第十八子胡亥孤身一人来到望月楼。 祁灼久候他数小时。 胡亥整理了一下衣物,踏进楼内,笑着换了声:“阿姊。”内心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是天气萧索,夜景迷朦,还是祁灼扶着柱子,在木门望他的表情太冷,空茫茫的,像略过他,把焦点落在了别的地方出神。 “萧风冰寒,阿姊怎么不多穿些衣物保暖。” 胡亥心跳如鼓,笑容越来越僵硬。 祁灼终于垂眼看他,招了招手,柔声道。 “过来。” 他竟真得像被驯服的犬般乖乖过来了。 / 嬴政和胡亥是父子,两人有着很相像的地方。 比如爱时恨不得把全世界所有的珠宝和爱,双手奉上,百依百顺,好像你就是他的挚爱。厌恶时,恨不得抽筋拔骨生食其肉,将人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 “你和六国残党秘谋冤杀父兄之事,是真是假?”祁灼眉梢都泛着慑人的寒意。 胡亥暗道,果然还是来了。 事关秦国储君人选,她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后退数步,竭力反驳道:“我是嫉妒扶苏兄长!但这六国哪个不是我父皇殚心竭虑,费尽心血打下来的?!就算不是为了父皇。” “我身为秦国公子,和谁合作都绝不可能和六国党羽!” 胡亥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可怜巴巴的问她:“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六国余孽,也没有打算造反,我当时就拒绝了,您不相信我吗?” 祁灼敛下晦暗深思,再看他时,尤如四月春风,温柔和煦,冰雪消融,现出浓墨淡彩的艳光。 她笑起来讨人喜欢极了,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能生生把人溺毙在无边深海里,十足的招人。 “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祁灼上前,抬起玉般的纤指,那神情柔暖的好似打算抚摸情郎的脸颊。 “阿……姊。” 胡亥愣愣的,如陷泥潭,竟看痴了。 / 胡亥黑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像冬日凝结的泡沫,含着荡不开的晶莹碎光。 “阿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