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最公子
绑之后下山,才看见了世间百态,才知道这世上有那么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冬日里手上生冻疮的位置,现在已经看不出痕迹了,但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时的痛痒。 南入竹觉着自己的牌塔底下不稳,悄悄地伸手想要挪一挪。花怀袖眼疾手快地将她制止住了:“别想作弊。” 南入竹撇了撇嘴,收回了手,搭话道:“所以你就把钱都给了他们?” 花怀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因为我喜欢盛世的热闹景象,不喜欢看人不开心。” 阿灵道:“你看起来倒是一直很开心。” 花怀袖又往自己的牌塔上堆了一块麻将牌,这牌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麻将牌哗啦啦地撒了一桌子。他一边收拾着牌,一边慢悠悠地说:“你看起来倒是很苦恼。” “我?”阿灵用手指向自己,疑惑地问,“我看起来苦恼吗?” “你的身体里好像有一根弦紧绷着,半刻都不放松。你看东西、说话,都好像要从里面得到些什么,要为每件事都寻一个目的。”花怀袖将牌码了起来,瘫在了椅背上,“这根绷紧的弦让你看起来很苦恼。” “人做事总是要有目的的。” “也许吧,可是不是每件事都要想得那么清楚的。”花怀袖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若是真的要想清楚,要给我记忆里那么多莫名其妙又说不通的事寻一个解释,那我大概会疯的吧。” 阿灵心里一震,对上了花怀袖的眼睛,一时间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花怀袖又笑了出来:“看,我说的就是你这幅苦恼的样子。为什么要苦恼呢?天下受苦的人都不开心,你不曾受苦,却也要不开心吗?那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苦着一张脸?” 阿灵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突然想告诉你些事,你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开心不起来了。” “所以说,掩耳盗铃有时候也是一个很实用的技巧。” 阿灵想,花怀袖大概是游戏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的过去极为丰富清晰,而在他的叙述里,却又有不少说不通的地方。比如他孤身一人在外,绑匪多次绑他,到底想要勒索谁;再比如他得到的奇珍异宝,到底去了何处;以及他离家多年,身上的银两那么久都没有用尽。 这些花怀袖都知道,却不愿意深究。 花怀袖实在是擅长选择性忽略一些事情。 一日他央著阿灵和南入竹出门踏青,用扇子指着从院里随风飘进屋内的花瓣说:“桃花递笺,清风送信,焉能误春邀。” 阿灵无言以对,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说:“这是凤仙花瓣,不要再逃避你种的桃树根本没活这件事了。” 他收回扇子,悠悠地扇着胸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说:“我听闻南山春日的景致不错,不如我们去赏景吧。” 一个多时辰后,阿灵在原地等了许久,才等到花怀袖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她双手抱胸,凉凉道:“听说南山景致很好?” 春日的南山虽没有冬日的萧条,但多的只是杂树、藤蔓,连花都只有少得可怜的小拇指指节大小的野花,隐在树丛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花怀袖却是真心实意地赞美道:“确实不错。” 阿灵“啧”了一声,没有评价他的话。倒是南入竹说出了她的心声:“看来你不是瞎了,就是疯了。” 花怀袖蹲下身,用手划拨着溪水,笑了:“这里比我的家乡可是强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