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有诗一首

老鸨笑得眉眼间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一挥手绢，竭尽全力地扭动着已经微微下坠的身材，冲着那底下的看客，用极为娇魅的语气说道。

“不过今儿是咱们水仙出阁的日子。”

“这落座的价自是跟往日不一样。”

“两百金入一位，四百金方能奉诗一首，诸位客官可是得准备好银子才行。”

“那还用说，这位子再贵也值了啊！”

“可不是，就算是再贵些又有何妨，若能一睹水仙姑娘芳容，即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座位的价钱涨了，客人们的情绪竟也跟着水涨船高。

江休摇了摇头，饮了口酒。

光是一个座位就要二百两，当真是纸醉金迷。

“修兄可要奉诗一首？”

一旁的廖航一放下酒杯，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江休，“我观修兄俊逸风流，定是才情双绝。”

“更何况此等盛景，你我不凑个热闹？”

江休是半点兴趣也无，摇头道。

“在下不会作诗。”

他是要见那花魁没错，可若是让他白白搭上几百两黄金去赌那水仙的心意，他万万是做不到的。

可廖航一却是不肯罢休。

他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怎可能不好好凑凑热闹，他自认为与江休十分投缘，自然要拉上他。

廖航一拉住江休的手腕，“我不信修兄对那水仙姑娘没感觉。”

“谁知道那水仙姑娘谁选中谁。”

“无非是图个乐子，兄弟权当是陪我，如何？”

江休不经意间将手抽了回来，笑了笑。

“先说好，奉诗的金子你来。”

廖航一答应得十分痛快，一拍桌子就定了下来。

“包在我身上。”

两人的座位靠着窗，江休信手推开一道缝隙。

靛青楼外的街上，尚能看见三两身躯不全的乞丐正沿街乞讨，而这靛青楼内皆是饮酒作乐，纸醉金迷，口中议论的皆是香车美人，好不快哉。

江休闭目养神，回想那水仙出场时的惊艳。

他能感受到水仙的媚眼下深藏的疲惫，清冷声音下隐藏的悲凉，那亦是对命运的无奈。

身为靛青楼的花魁，看似光鲜亮丽。

其实不过比那街边乞丐更体面些罢了。

“再来一壶好酒！”

廖航一朝着一旁侍候的人招了招手，将壶中仅剩的酒倒进两人的杯中。

两人一碰杯各自饮尽。

露台之上，水仙明明坐着软垫却感觉如坐针毡。

脸上再无半点妩媚，唯有面无表情。

听着底下的客人因自己而生的欢呼，争抢，热闹，她不由得苦笑出来，抬起手碰了下那玉帘，眼中满是悲凉。

靛青楼无数年的培养尽在今日。

她身上的辉煌也即将在今夜成为过去，说到底她终究是青楼里的姑娘，半点由不得自己。

那个人是谁对她来说，并无分别。

“水仙姑娘该您说话了。”

一个丫鬟捧着一卷宣纸走到她的面前，一旁的笔墨早已备好。

走到她跟前，就连丫鬟也叹了口气。

她又如何不明白水仙的苦楚。

可人的命天注定。

像她们这种人，注定只能随波逐流。

“水仙姑娘。”

丫鬟将宣纸铺开在桌面上，为其拿来一支笔。

水仙犹豫片刻，缓缓在那宣纸上写下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