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帝后嫌隙
李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怒气渐渐消退,明明自己是九五之尊却也不能尽随心意,可实际上除了平王李成吉其他皇子尚且年幼,倘若自己有个不测幼主继位也不利于朝堂,不测,李慎想着看向常随,见他小心地将茶杯碎片收拾妥当,又躬身捡起地上的奏折,轻手轻脚地放在御案前。
“常随,温子恒回来没有?”李慎扶额,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一个时辰前来过了,陛下正在批阅奏折没敢打扰。”
“他怎么说?”
常随马上跪下,语气担忧地说,“温太医说周将军怕是时日无多了。”
李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叫他滚回原州,治不好提头来见!”
常随连忙称是踩着小碎步退了下去。
李慎低头看自己拍的发红的手掌心,精神恍惚了一下看到掌心一道疤痕,他想到称帝那年在并州平关镇打的一场硬仗,那是他继位以来最为凶险的一仗,对手正是人称天下第一悍将的江桥山。
并州在原州以北,是李慎皇兄李憬的势力范围,李憬才疏学浅为人懦弱难堪国主之责,可江桥山生生为他打出一片疆土,江桥山的威名既叫人胆寒又让人仰慕。
那一仗李慎败的很惨,江桥山在他身后追杀不止,若没有周丰年奋不顾身挡住江桥山刺来的剑,他不可能只受皮肉之伤。损兵折将加上受伤,李慎不得不退回原州,在醴城休养生息,他梦寐以求想到的并州就这样近在眼前却不可得。
直到六年后,他和周丰年卷土重来,终于在平关镇大败江桥山,夺取了并州四城,奠定了今日宋朝的边界。江桥山被抓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他表面上敬重这个对手,但内心却恨之入骨,他暗地给周丰年下令对江桥山百般折辱并且斩首示众,江家所有人格杀勿论。
周丰年是帮他打下半壁江山的左膀右臂,他从未和周丰年生过嫌隙,可一月前却突然收到了周丰年的密信,说自己命不久矣,他大为震惊,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太医前去秘密诊治,得到的结果都一样,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且不说他们并肩作战的情谊,若周丰年就这样突然离世,北境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朝局会不会再次陷入动荡?
李慎从案前缓缓站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他朝殿外看了一眼,暮色深沉乌云遮月,看来又要下雨了,他又想起了兵败的那个雨夜,想起了那个温柔体贴细声软语的女人,他的伤势能那么快好转得益于女人无微不至细致周到的照顾,比起凌厉霸道的皇后,她的善良柔弱很快俘获了他的心。
这世间的女人哪个会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养尊处优,可她偏不要,他已经明说不介意她的过往,可她却三番五次推辞就是不愿入宫,他的脾气也上来了,伤好之后他马上回到观阳城,他叫她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他们的事,他要与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几年后当他再一次踏足醴城,他没有再去看她,也没有刻意打听过她的消息,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低头,他是九五之尊怎能屈服于一个女人的倔强,只是年岁越大他越怀念她的脉脉柔情,他有些后悔当年冲动的决绝,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陛下,陛下,”伴随着两声急切的呼喊,常随满头大汗跑了进来,一头跪倒在殿内,“陛下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李慎心里陡得升起一股寒意,难道是周丰年,难道他已经…?
“陛下,皇后娘娘去了昭阳殿。”
“去便去罢,她是皇后,长安宫内有何她去不得的地方?”李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周丰年。
“可是,皇后娘娘...杖毙了胡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