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鬼烦冤旧鬼哭4
只有23岁,年纪还很轻,但因为家庭的缘故,他的经历比同龄人多,看问题也会更全面。穷养长大的孩子多半会被贴上许多标签:势利、敏感、自卑,但在袁斯年身上,这些标签似乎都不明显,即便身处世俗之中,世俗也不曾遮盖住那双朗朗清目。
裴吾骥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认真问道:“如果我说我一直很怕血,一直很怕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呢?”
“我也有怕的东西,”袁斯年拉着即将被裴吾骥全部卷走的被子,争取最后的一点温暖,他的脚几乎全部裸露在空气中,正冷得发抖,“小时候我睡阁楼上,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柜,晚上还有老鼠。”
“老鼠不怕人吗?看到人都会躲起来才对。”
袁斯年终于扯过一点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脚背,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似乎拉得很远,把人拉回到九十年代的北方小城,破旧的老楼,压抑的阁楼,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老鼠可会看人下菜碟了,我一个小孩儿睡在阁楼里,它们当然不怕。阁楼里只有一扇老虎窗,但是一开窗就会进很多灰尘,可是那儿实在太憋闷了,就算有灰我也忍不住要开窗户。即便是天天擦,灰常也总擦不干净……”
裴吾骥一夜未眠,袁斯年身上又是热乎乎的,特别适合抱着,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仿佛是一曲安眠曲,越听越觉得眼皮重。
两个人的“极限拉扯”没完没了,被子又被袁斯年拉去几公分,他脚底终于不再裸露在空气中了,“好几次我早上醒来,枕边都会有老鼠跑过的脚印,有时候脸上都会有。那时候我很害怕,怕哪天老鼠会吃掉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怕老鼠。”
裴吾骥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她把一双冷冰冰的脚塞在袁斯年两条小腿间,将他冷得一个激灵,顺势又卷过被子,“我不怕老鼠,我们学习解剖的时候,每节课都会分好几只白老鼠——以后有老鼠,我帮你打。”
“那以后看到血,我帮你挡。”袁斯年歪脖子将脸往她头顶靠去,试图贴一贴她的脸给予安慰。
还没等裴吾骥有所回应,袁斯年撅着嘴在她头顶轻啄了一下,指着自己又一次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脚丫子,故作友好在她耳边问道:“媳妇儿,你看,你看这双脚是不是缺一点遮盖物?需不需要给它们覆盖一点被你抢走的被子?”
………………
舆论的力量真是强到离谱,原以为自己手握胜券的袁家人在舆论导向下,不得不避了锋芒。这回的风向标自然是裴吾骥所引到指向的,可不知怎的,将这池水竟殃及池鱼引到了裴沉书身上。
裴沉书是个钢琴家,因为身体孱弱,年轻俊秀,自带了一股破碎美人的气质,加上他“社恐”的标签,让他有一种既接地气又显得出尘不染,故此在网络上人气颇高。
有心人挖到独家内幕,说袁家人派的杀手捅了裴沉书两刀,将这个本就病弱美人儿差点送上西天去。倚强凌弱本就让人忌讳,且杀手和钢琴家本就是两个世界两种人,这种反差感被一烘托立刻燃起了乐迷们的不忿,而网络更是添油加醋、歪曲事实、夸大其词的最大温床,这一出闹剧霸榜热搜整整三天,即便是不知情的人也能听上一耳朵的“义愤填膺”。
孔韵芬原想着只要女儿没有弄出人命,凭自家的人脉金钱,只要这波热点过去总能摆平的。可事实却在她意料之外,这些烦心事儿搅得她日夜不得安宁,心烦气躁之下竟然见了红。
眼瞅着两个孙女还没保下来,大孙子又没了,袁家老爷子只能披了“战甲”亲自上阵。此来瑚州除了将两个不成器的丫头片子和胡搅蛮缠的儿媳妇儿带回去,同时他也想见一见能让那个让自家儿媳妇折戟沉沙铩羽而归的孙子媳妇儿。
不过老袁没想到的是,孙子媳妇儿压根儿没把他当回事儿,邀请不接,饭局不应,电话不通,一切联系方式切断,这个闭门羹简直让他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