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暴君 嬴政:你再说一遍?
似乎没出声嘲讽。
她轻啧了声:“你还听着吗?”
另一边,嬴政手里的三尺青锋,已经划破了近在咫尺的帷幔。罗纱随着刀刃而过,缓缓落下在了地上。
他侧脸隐在了黑暗里,神色冷漠如六月飞雪,还带点未消融的料峭感。
刑罚残酷……徭役沉重……赋税过重……还有焚书坑儒是吗。
他笑了下,握着三尺青锋的指尖缓缓收拢,回答道:“在、听、啊。”
夏安夷立即察觉到,他字里行间仿佛自带了杀气。若非有不同时空的隔阂在,他可能已经提刀砍了自己的电脑。
咦,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嬴政指尖轻敲桌面,沉着神色开口:“看来方才,我不该觉得后世的史官公正。”
夏安夷:“?”
这怎么又跟史官的公正性搭上关系了。
她沉思了下,想到目前有关秦始皇最权威的第一手史料,主要来自太史公司马迁笔下的《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
里边简洁地记载了这位千古一帝传奇的一生。
夏安夷初中学过《陈涉世家(节选)》,应老师的要求也粗略地浏览过,与之有着密切关系的《秦始皇本纪》。
作为纪转体史书,太史公无论是历史的客观性还是毒辣的点评,都是在线的。但万物皆有时代的局限性,偶尔掺杂了些不可避免的主观性。
对方在写秦始皇时,明线是按照时间的顺序,记载他的生平大事。暗线则在探讨秦朝“成败兴坏之纪”的缘由。
她印象最深的便是,篇末中引述了贾谊《过秦论》的内容,并有了那句著名的“仁义不施,攻守之势异也”。
后世对于秦朝灭亡的□□论,也基本自此盖棺定论。
但近来也有纷争,认为太史公是夹带私货,恶意抹黑秦始皇,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她顿了下,迟疑着开了口:“所以你的意思是?”
嬴政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除了焚书坑儒,其它的事众多的国君都做过,而当前只有桀、纣之流被称为暴君。”
“夏桀修瑶台,荒淫无度。商纣则酒池肉林,有炮烙之刑。”
他显然对“暴君”这个称呼很不满,进行了强有力的辩驳。
“更何况连焚的是何书,为何下令坑儒,都未解释清楚。”
“虎头蛇尾,何来史书的公正性?”
他拾起了方才刺下的帷幔,眉眼的冷意未能褪去,仿佛没有打消把她的电脑砍了的信念。
夏安夷:“……”
她顿了下,发现自己说不过对方:“那个啥,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就有点杠精了。”
焚的是除医药、占卜、种植之外的书,用最高的效率促进了大一统,但不能否认对文化的摧残。坑的是坑拐蒙骗的术士,但也被有心人编排,扰乱了本就没有彻底一统的民心。
当然,历史上的大一统皆是带着鲜血的。历史本身往往充满悖论,所以才有那么多争议。
但这些从不妨碍秦始皇本身的伟大功绩。
不然他也不会被写在人物史的第一页,也成不了史圈的传奇顶流。哪里有他的名字,哪里就能掀起腥风血雨。
她想到对方是个古人,听不懂一分为二、对立统一、朴素唯物辩证法这种词。
只能敷衍着道:“好了,老师开始布置作业了,你还是闭嘴吧。”
倘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室或是贵族子弟,不必拘泥于几千年后的事儿。他知道的再多,除了因为本身的认知鸿沟而苦恼,又如何改变历史洪流?
嬴政:“……”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刀,在寂静的夜里传来清晰的一声响动:“作业又是何物?”
先前有“考点”,如今又有“作业”。
每当他想听什么,一旦讲到关键之处就没了。如果他来到后世,就知道这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