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苦心(三)
咸阳念书,这样才是尽了最大的孝义。”
谁知稚子胜的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里净是陌生,“子檐自幼读书学礼,知道何为孝,何为义。”且他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心里藏不住话,“如夫人害我父亲被贬关外,难不成还要欺子檐年幼,让子檐担一个认贼作父,识人不清的骂名么?”
“谁告诉你这些的?”楚意只觉得自己的额角跳了跳,强忍了火气瞪了旁边拿衣服过来的徐子婴一眼。徐子婴连忙无奈摇头,她才又道,“咱们子檐是最懂事不过的了,那些风言风语,小人诡辩,怎可胡乱听信,任他们离间自己人?”
“那姊姊只答子檐,是不是姊姊派人去父亲府上传话,父亲才入宫来的?”子檐大声地质问楚意,童音嫩脆,杂糅了几分哽咽的嘶哑。
楚意无话反驳,她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此刻光明台大门大咧咧地敞着,不知有多少耳朵眼睛正巴巴地盯着他们自乱阵脚,她不知自己当如何向子檐解释。那些大人们的心术邪思,是王簌至死都不肯让他沾染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违了她的夙愿。
“他要去,就让他去。”胡亥从
殿内幽幽走出来,脸色厉然,似有怒意。
楚意还欲再劝,“子檐,无论你是听了谁说,都要相信,姊姊是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子檐,自然是不会害子檐的。边疆之苦不是小孩子受得了的,子檐乖乖听话,先留下来好么?”
子檐的执拗脾气想是既随了扶苏又随了王簌,不再理她,只拱手朝胡亥郑重一拜,“多谢小叔父成全。”言罢,便小大人模样地甩甩袖子,带了徐子婴一齐到自己的房中立刻打点收拾起来。
此后直到第二天清晨不告而别,子檐都不肯再与楚意相见。哪怕是她亲自拿了饭菜来敲门,小孩子都已歇下为由,拒之不见。楚意从未见过他如此逆反,只道自己无用,对不住王簌临终所托。
她在子檐曾经住过的东阁里讷讷坐了半天,望着前不久被子檐讨过来摆在屋中的那块王簌的字匾不吃不喝地出神。云婵来叫了几回,不见回应,胡亥自己放心不下,便亲自过来看她。
只见那素衣女子怅然孤坐秋光下,辫发散出些许细碎,挡住了她生红的眼眶。她从前是个不大爱哭的,像这样眼眶发红的时候都是少有。胡亥在她身边坐下,对旁人他还真没这样好的耐性,“他去,未必不是好事。”
楚意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吁了口气出来,“这楚意也明白,只是公子不奇怪么,即便扶苏被贬引得满宫上下哗然,可怎的谣言会传的这样快,才多久楚意命人去扶苏府报信的事,就传到了子檐耳朵里?”
“宫中鱼龙混杂,那些人的眼睛耳朵丢得到处都是,你当然防不胜防。”胡亥说着,却也隐隐觉出些不对味。
“恐怕没那么简单。”楚意慢慢道来,“子檐虽然
年纪小,但是个极机灵的,身边的徐少侠也是个明事理的,要是随便找个人来同他们说嘴,哪里肯这般轻易就信了。怕只怕,是咱们熟悉的人中出了不安分的。拿捏住这样的机会,将子檐从光明台挪出去。”
她意有所指,胡亥听得明白,却又怕她心软,“宁肯错杀。”
“还请公子容楚意再亲自探一探,兴许疑错了人?”可她诚然心有不忍,更或者是还保留着最后一点期盼,“还有一点,楚意没能想透,若那厮背后主使是赵高,他一心要推公子为储,子檐养不养在光明台似乎与他的算计不痛不痒,又何必多此一举,离间了咱们?”
胡亥直言不讳,“八成,是为了他女儿。”
楚意这才想起秦王将赵荇过门的婚期定在了明年开春,要是赵高为了赵荇这么做,的确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之前秦王将子檐交给胡亥和楚意照看,多半是看着子檐和楚意投缘,哪怕赵荇进门做了正妻,子檐又不是胡亥亲子,她没有理由将孩子要过去养。正室新嫁无子,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