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苦心(一)
各位都无二话,又一齐用了早饭,才各自回屋休息。楚意盯着胡亥一口不剩地将药喝完了,又给他捧了一把甘蜜丸过来,他还是那般小孩子性子,就贪那口甜的。
转眼瞧楚意含笑盯着他,遂道,“你从方才便似有话要说。”
“扶苏之事,不知公子可有看法?”楚意撑头在他枕边榻沿趴着,声音不大,“扶苏先后害死两个待我有恩之人,如今又来和卢千行蛇鼠一窝,设下着连环套害了千羽阁。若是一次两次也好,可次数多了,反倒有些不对头。”
胡亥想了想,道,“那高渐离,是死在我剑下的。”
“若跳出去,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将老师推出去的,是扶苏公子,出剑伤人的,是公子你。乍一听确是没问题的,可巧就巧在,你二位都不是等闲王孙。”楚意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软枕花边的线头,“又好巧不巧的,加上老师,你们三位都和楚意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不怪楚意说句自以为是的,仿佛在咱们这四个人外还有第五个人,企图借此事一再离间分化楚意和公子,以及扶苏。”
“当时确有异处。高渐离上前觐见的时候,我坐在陛下右首,亦非他此行目标,他却忽然一扭头朝我扑过来。”胡亥想起当日之景,倒还历历在目,“他
眼盲不辨方向,可转身却转果断干脆,仿佛确然有人暗中提醒。”
楚意道,“扶苏为着这件事受了陛下斥责,且前时他也不会看不出老师有刺秦之心。即便是他也动了谋位之心,以自己的名义引老师上殿,哪怕事成,他也要担一个弑父夺位的骂名,如此左右都讨不着好,他就算再蠢直,也不至于如此鲁莽。”
“有人越过他,见了高渐离,又以他的名义请了高渐离入宫。”胡亥这话截然肯定。
楚意不甚赞同,“我那时为着小君和太官署上下气扶苏气红了眼,哪里肯静下心来捋这些乱账。小君之死和太官署的那一把火主谋都是郑姬,若这件事也应了咱们的猜测,那扶苏当真是无辜了。”
胡亥缜密道,“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过早定论。”
“这是自然。”楚意望着他嘻嘻笑了一下,似是又拿定了甚么主意。
午饭是各自在各自房中用的,午后趁胡亥吃了药又睡下去,楚意溜到公羊溪的房门前,透过虚掩着的门,果然瞧见她正对着柄枪头,低头沉思。手下人有些儿女心思,胡亥粗枝大叶未必知晓,楚意更是本着尊重的原则,没有向其他人打听,趁着好容易的空闲,自行探慰。
公羊溪听了楚意的声音,手上忙把东西藏到了褥子下,收拾掉眼泪,好生气地请她进来。楚意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知道她是背着大家为沈瑞哭呢,想起面对外人时她总要端出若无其事的装傻模样,登时心生怜惜。
楚意拉过她的手,“沈瑞大哥的死,楚意知道姑娘伤心,反正左右就你我二人,姑娘不必怕大家担心再苦苦忍着,大可宣泄出来。楚意保证,再不叫人晓得就是了。”
闻得她此言,公羊溪止不住
的眼泪就替她露了馅儿,她再是压抑不了几番欲言又止的心痛,“在下原不知他竟是这样一个呆子,为了还少主的恩,哪怕是背了骂名也还肯去闯那龙潭虎穴。在下和大家一样,一头雾水地恨了他这么久,现在人没了,在下却连句对不住都说不得了。”
楚意歉疚地低头,“说到底,沈瑞大哥也是为了救楚意,这才落了个尸骨无存的。”
公羊溪哭得有些脱力,楚意忙将肩膀递了过去,借她靠着,待她哭够了,才又听她叹了口气,“咱们这些人,一半是老阁主捡回来的,一半是少主捡回来的。本来命贱,若没了他们师徒两个,又哪里还有今日的活头。沈瑞的心意,在下是懂的。更何况当初营救百戏园,小君冒死跟着少主救人,小君就当,就当他还报了这份恩罢。”
她话越说的谦卑,楚意就越发惭愧,她郑重地握住